燕国三皇子忽然到访。燕卿容十五时便美名远播,如今已有十七,正是“陌上谁家少年”年纪,坐车入楚都时,掷果盈车整个楚都沸腾了。男女老少都上街一睹他的风采,整条大街围得水泄不通。
阿媛得了信,拉住十七问:“是那个燕国第一美人么?是他来了么?”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又叫来二十,问:“可有晔哥哥年少时的衣裳?”
“回姑娘,刘公公像是有说过,当年容妃娘娘给皇上做了几箱子衣裳,都放在库房内。”
阿媛命人打开库房,找到那几个箱子,打开一看,从孩童到成年四季衣衫俱全,全是新的。“呵呵,便宜我了。”阿媛乐了。
又见五个大的红木箱子整整齐齐地放在脚落里,上面还都落了大锁,便问:“这是什么?”
二十垂目,回:“回姑娘,奴才不知,这是皇上命刘公公从先帝寝宫搬来的。”
阿媛听了,虽心存怪异,为何要放在院里的库房,但也没再纠结此事。兴冲冲地拿着衣衫走了。
御书房内,燕卿容正极力游说楚国卖马匹给燕国。燕地寒冷,不宜马儿生长,倒是楚国西北之地,大片草场,养了无数战马。
楚晔面无表情地看着燕卿容说得唾沫横飞,心里却想着当初在集雪,阿媛说见过燕卿容,不知两人是否认识。
刘顺探头探脑地往屋内张望,被楚晔看见,一记冷眼扫来。刘顺背后被人推了一把,跌进书房,他只好硬着头皮禀报:“皇上,云媛求见。”说到云媛二字,口齿含混不清,低不可闻。
楚晔眼皮跳了跳,抬眼瞧见,门外有一个身穿宝蓝衣衫的少年。一如初见!心里还没想清楚要不要让这个麻烦进来,口中已道:“进来。”
阿媛进来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楚晔看来人穿了一身宝蓝色祥云衣衫,戴着白玉冠。衣衫针脚绣纹都很熟悉,是母妃为他做的。
深宫寂寥,闲暇时,母妃就爱给他做衣裳,每次一做便是一大一小二套。从小到大,一直到成年都有给他做。这件就是给他十二三岁时穿的。可母妃没想到,过了七岁他便出了宫,再也没能穿这些衣衫了。如今阿媛穿着……甚好……
嘴角不经易地向上微勾,却见阿媛偷偷地看向燕卿容,刚弯起的嘴角瞬间垂下。
阿媛再次朝燕卿容看去,却被正主逮了个正着。
燕卿容一看清来人,顿时脸色苍白,目瞪口呆,手足无措。接着又像想起了什么,脸颊迅速飞红,越来越红,拼命地调整呼吸想让脸白下去,可脸完全不受控制。他自知这一番变幻莫测不可自控的脸色全被在场的二人看在眼里。实在呆不下去,匆匆告退。
人一走,楚晔皮笑肉不笑地问:“他可好看?”
阿媛还在想,刚才那人的脸色太诡异,随口便答:“还没来及细看。”
楚晔恨恨地朝她嘴唇咬了一口,一口犹不解恨还想再来第二口时,刘顺在外报:“各位大臣求见。”
阿媛一听,捂着嘴,赶紧溜了。
燕卿容走在出宫的路上,忽然被一个少年拦住去路。一张俏脸笑着问:“你认识我?”
心中惊疑不定,什么意思
“认识我,又想装作不认识?”
“……”说对了,燕卿容想:还真想从不认识你。
“得罪我了?”那人狐疑地问。
明明是你大大地得罪了本皇子。
“从实招来,你在哪里?怎么得罪我的?”
燕卿容这时才听出来,那人居然把那件事忘记了,一时间不禁五味杂陈。虽然他巴不得此事从未发生过,也从不认识这个人。但如今,自己心里却有些酸楚,自己时时想起,时时想起的事和人居然被忘得干干净净,一如被风吹散的烟云。
“你忘记了。”燕卿容是肯定的语气,也对,不过戏弄,你这样的人怎么能记得住。那人身边的公子天下无双,自己自愧不如,有这样的人陪着宠着,怎么还能想起别人来。
“不是你得罪我,而是我得罪你?”阿媛有些尴尬,声音软和下来,“既是这样,你躲什么?”
燕卿容定定地看着他,二年未见,身形高了不少,也少了些稚气,却还是一会儿凶神恶煞一会儿又软语温存,泼皮无赖的样子跟以前一模一样,哼,更甚往昔。
“阿媛”不知何时楚晔来了,他匆匆打发掉大臣,便往出宫的路上走,果不其然,看到两人正在说话。燕卿容神色更是微妙。他手揽上阿媛的腰,问:“三皇子还有事?”
燕卿容看到二人亲密的样子,象受了奇耻大辱,指着阿媛说:“你果然……哼,当年我以为你年纪尚幼,不懂事,才会如此,想不到你如今更是公然……哼。”
“当年我怎么了?”阿媛好奇地问。
燕卿容忽地又红了脸。
楚晔的脸色更是沉了下来,说:“刚所议之事,朕与大臣商量过后,觉得实不可行。礼部已为三皇子安排好驿站,三皇子可早些去歇息。”
这番话,终于让燕卿容记起今日来的目的,冷静下来,说:“莫不是楚皇早已跟观福楼达成协议?”说完看着阿媛,嘲讽地说:“小公子,真是好手段。”小小年纪招惹了一个又一个。
阿媛见他面有讽色,便不依了,“哼,要何协议,真当别人都是傻子,前脚刚收了观福楼的银子,后脚就来招兵买马,燕究竟是想对付谁防着谁?三皇子高调入楚,想挑拨楚业两国关系?你父皇可知道你这番所作所为?”
“大公子可又知道你这番所作所为?”燕卿容冷冷地看着楚晔揽在她腰间的手。
“你说什么?”阿媛不解。
“三皇子,误会了。”楚晔对阿媛说:“你先回去。”
阿媛看着楚晔一副不容商量的样子,只好悻悻地走了。
等她走了,楚晔才接着说:“三皇子误会了,朕并未与观楼福达成任何协议。”
“观福楼小公子已登堂入室,楚皇何必欲盖迷章。”
阿媛竟是观福楼的小公子么?楚晔心口一跳,面上却不改色,问:“三皇子与小公子熟识?”
“不熟!”燕卿容回答极快。
“是么?”楚晔露出完全不信的神色。
“只见过一次。”
“听闻,小公子身份极为隐秘,三皇子只见过一次,便能知晓他身份?”
“小王只是偶然撞破了他的身份。”燕卿容有些窘迫,想到当日情形,脸又不可控红透了耳根。
“寥寥一面,三皇子就如此肯定他是观福楼小公子?”
“当日大公子也在,他与父皇商谈商贸之事,小王见过数次。他们下属当着大公子称他为小公子,这哪会有错?”燕卿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楚皇并不知刚才那人是观福楼小公子,看来他未跟观楼福有协议倒是真的。只是这小公子来楚宫干什么?又看了看楚晔,身形修长,面如冠玉,端的是好相貌。难道是那人又……,真是可恶,有了玉枢公子还不知足!难道楚皇也是……哎呀,真是,这真是……
燕卿容面色又变幻莫测起来,眼神更是□□裸很有深意地打量着楚晔。
楚晔被他看得毛骨悚然。愣了愣才想明白。原来他和当初自己一样,以为阿媛是断袖,可当时自己也只是怀疑,而这位明显是肯定。为什么会这么肯定?
“楚皇”燕卿容醒了过来,有些痛心疾首地道:“楚皇莫要被他那无害的外表迷惑。”
“怎么?朕倒觉得小公子端方可亲,不知他如何得罪了三皇子,你要这样谝排他。他可是朕的座上宾,岂容你如此胡说八道?”说着已满脸怒色。
“楚皇,莫要被小公子那张笑脸给迷惑了,此人诡计多端,翻脸比翻书还快。”
“哦,莫不是三皇子在他手上吃过亏?”
燕卿容原本己淡下去的脸色,“轰”地一下又红了个彻底。
楚晔幽幽地看着他的脸,心里倒动了几分真气,“哼,三皇子无话可说?,可见你居心颇测,来朕面前满口谎言,究竟是何目的?”说完作势便要叫来侍卫将人拿下。
“不……不……”燕卿容这下真急了,结结巴巴地说。“二年前观福楼大公子向父皇提出合作事宜,一来二往,父皇便命我私下送信给大公子。那日,………”
那日,燕卿容来到观福楼,大公子玉枢正巧外出,要第二日才回。于是他便在楼内住下。掌柜钱大富分外热情,不仅安排了上好的厢房和饭菜,还派专人陪他逛业城。
由于他这次来业国甚为隐密,不仅燕国鲜有人知,更是绕开了业国朝庭。所以出门便戴了面罩。
业国富庶,都城大街上更是热闹非凡,也正是在这街上,他遇到了正在街上百无聊赖瞎转悠的小公子。小公子年纪尚在稚龄,怪哉,也和他一样戴了面罩,若不是两个陪行的观福楼弟子对他行礼,是断想不到这个穿得珠光宝气,一脸孩子气的人便是大名鼎鼎的观福楼小公子。
小公子看见他,很高兴,晃着一双亮闪闪大眼睛问:“你就是传闻中燕国第一美人三皇子?”
燕卿容有些不好意思,“在下正是燕皇三子。”
“哈……三皇子难得来一趟,小弟请你吃完拉了他回观福楼。
燕卿容被小公子的盛情一时冲昏了头,自动无视了,那两名观福楼弟子欲言又止的神色。
回到观福楼,小公子拉着他七拐八绕地进了一间雅致的饭厅。指着满满一桌菜,笑着说:“这可都是业国顶顶有名顶顶贵顶顶好吃的。”
见几名跟随的弟子,站着不动,有些不悦地吩咐:“走远点,本公子喜欢清静。”
待到弟子们离开,乐呵呵执起一壶酒给他斟上,“这可是一壶顶顶好的好酒”,自己却倒上一杯清茶,眼里笑意满满,“三皇子请!”。
“为何小公子不饮酒?”
“哈?哦,先生最不喜小弟饮酒,说还年幼,需再长些才能饮。”
“那为兄也以茶代酒,相陪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