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客栈,阿媛得到医治后,脸色慢慢变好,醒了过了来。第二天几上便坐上马上往业国赶。
几天后,北疆顾峰家里。
五六个不到桌角高的娃娃围着一张大床,窃窃私语。
“眼皮动了。”
“手指也动了。”
“他要醒了。”
“瞧,瞧,己经醒了。”
楚晔睁开便看到,一群胖得像团子般的娃娃们正好奇地围着他。甩了甩头,才想起,自己一时不察被顾随安迷晕了。心里大骂,“忒娘的,医生都使毒了。”
见他睁开眼,娃娃们一个个大叫着跑出去。
“奶奶,四叔带回来的人醒了!”
“爷爷,四叔带回来的人醒了!”
“爹爹,四叔带回来的人醒了!”
“二伯,四叔带回来的人醒了!”
“二叔,四叔带回来的人醒了!”
“三叔,四叔带回来的人醒了!”
于是,楚晔醒了的消息,如风卷残云般传遍了整个将军府。
最先来的是慕容芙。
慕容芙抬手摸了摸楚晔的额头,又替他把了把脉,高兴地道:“皇上,余毒己清,如今便可以活蹦乱跳了。”
第一回被“活蹦乱跳”的楚晔,有些愣怔。
“咳咳咳。”慕容芙尴尬地笑了笑,“皇上若不是身上还有余毒,也不会着了小四的道,被他迷晕了带来这里。他也是想让皇上好好治病,并无恶意,皇上莫怪。”
“阿媛呢?”
“谁?昨儿回来时,就皇上和小四二人啊。”慕容芙想了想又道:“喔,小四还说过,皇上要找的人回家了,让你回皇宫好好办差,不用太惦记。”
楚晔气滞。
这时顾峰和二个儿子接踵而至。
顾峰一见他,便大吐苦水。
数船宝物引来争抢,把楚地闹得无一安宁之处,到处是匪患,乱成一团。
那几个运来宝物的门派更是遭了大殃,几乎都被各路人马劫杀个干净。
前些日子,他老马失蹄被业国的安乐郡主当枪使了回,失了万余兵马。
原本在业燕之战中,楚可坐收渔人之利,乘机独大,但经此一役又加上楚地内患,己占不到半分优势。
如今,三足鼎立之势己成。
最后,他唉叹道:“四弟倒生了个好女儿,就怕这女儿随了四弟的性子,憎欲其灭,不灭不休啊。”
“阿媛不会。”楚晔冷静地道。
顾峰诧异地看着他。
一个月后,楚燕两地的匪患渐渐平息。
楚宫勤政殿早朝。
传来急奏。
“业,安乐郡主已登基为女帝。”
奏折上写道:
安乐郡主行至宫门,被太上皇手执龙鞭拦至门前,不予入宫,当着众臣问:“轩辕云媛,你可知罪?”
郡主答:“臣女知罪。”
太上皇问:“何罪?”
郡主答:“其一,不该私自出走。”
太上皇用力鞭笞其背一下。
群主又答:“其二,不该自戕。”
太上皇鞭笞第一下。
群主哭着再答:“其三,辜负了先生。”
太上皇弃鞭扶起郡主,将其领入德政殿,取出先皇遗诏。亲自当殿宣旨,传位于郡主。即刻登基,号安乐。业三年来的王储之争终落下幕。
听到这则消息,勤政殿内寂然无声,三年多前就在这里将人赶走的情景还记忆犹新。他们好像跟业的粱子结大了。
李霖,崔明生等人相视一眼,看向龙椅上的人,那人不错眼地盯折子看,脸色晦暗不明。
原以为皇上赖上人家后能把媳妇带回来,现在不光人没带来,以后想见一面都难了。
安乐帝登基后,第一件事便是亲率三万大军,平二皇四皇争储之乱。一听新帝来平乱,两皇皆降,不出半月,两皇被压解至楚都。
安乐帝网开一面只去了两人的爵位,仍视二人为轩辕宗亲,享候爵奉禄。终生囚于候府内。
燕皇宫,燕皇听到这则消息,惊得嘴巴都合不拢,好个轩辕泰啊,儿子不传,传侄孙女啊。好肚量!
他抬眼扫了一下,在底下站成一溜排的十多名皇子们。也难怪轩辕泰传给那丫头,他除了死了的那个太成器,其余的连个台面都上不了。
这可真是个好丫头,一上来就吃了燕五万精兵,俘了二万还让自己买回去,这样的丫头要是自家的该多好。
“朕好像记得,那丫头被楚晔休了二回?”
“回皇上,正是。”一臣道。
“楚家都是些瞎了眼的无耻之徒。”燕皇道。
“正是。”众臣们皆附和。
“不知那丫头芳龄几何?成婚了没?长得可好看?”
众臣皆默,冷场了许久,燕卿容看不下去出来道:“父皇,人家还不到双十……”
“喔……”燕皇像是想到什么好主意,双眼放光,“那丫头和朕的一众皇儿们年纪相当啊!不如咱们去联姻吧,以结秦晋之好。”
众皇子皆后退一步,谁愿意去当这个上门夫君啊。
燕卿容被燕皇这样脑洞大开的想法惊到,慢了一拍,刚要后退,便被燕皇抓到。
“哈哈,好孩子。朕就知道你愿意。”
其余皇子见状,一溜排地纷纷下跪,“父皇,英明。”
一向与燕卿容不对付的二皇子道:“父皇,此乃最好不过的妙策,以三皇弟的无双姿容,定能博得女皇欢心,诞下太子,父皇便可不费一兵一卒,将业纳入燕地。”
“哈哈哈……”燕皇得意地大笑。
“父皇……儿臣不……”
“好啦。”燕皇挥手打断他,“众臣散朝吧,朕与三儿再好好合计合计。”
众人散去后,燕卿容红着脸,低声对燕皇道:“父皇,晓彤妹妹一直对儿臣甚好……”
燕皇不悦,道:“你那个晓彤妹妹,容貌,品性,出身都为上佳。但即便没有联姻,父皇也绝不会将他指给你。”
燕卿容讶然。
“朕问你可喜欢晓彤?”
燕卿容答非所问,“她自小便倾心儿臣,待儿臣极好,再没有别的姑娘会比她待儿臣更好了。”
“正因为如此,别说与你婚配,甚至不能留在你身边。”
“为何?”
“因为她要的东西你给不了。她要的是你的心,而你偏偏对她无心。长年累月,欲壑难填,便心生怨恨,她先会加害你喜欢的东西,如女人,孩儿……,最后还会加害于你!
你看那楚氏,数十年,几代人的恩怨,不就是因为宫闱内有不少因爱成恨的女子么?而轩辕睿更是伤于妇人之手。妇人之心若要毒起来,比蛇蝎更甚,悄无声息,防不胜防。”
燕皇有些得色,“皇儿可知,为何父皇后宫佳丽三千,皇儿十五个,燕宫却是三宫之中最太平的?”
见燕卿容不解,燕皇郑重地道:“因为父皇身边从来不留要心的女人。”
“妇人们求权势,求财物,皇家最不缺这些,都能给予。既得满足了,她们也就安份了。”
“没有人真心相待,岂不凄冷?”
“怎会,求权求财之心难道不是心?你是皇子,现又是手握重兵的王爷,朕岂能容你身边有得陇望蜀,欲壑难填之徒!”
燕皇见燕卿容还一脸不赞同之色,己是不耐,道,“三日之后,你便与朕一起启程,去业,祝贺新皇登基。”
“父皇,儿臣不愿。”
“你难道不想见她?”燕皇冷着脸问。
“……”
燕皇冷不防伸手从燕卿容怀中掏出一个精美银制面具,“怎么只有一个了?还有一个呢?”一根手指轻弹面具,“朕猜,你必是乘着上回合谈,送给人家了吧!”
燕卿容红着脸不语。
“怪不得,人家提什么都一口答应……”
“父皇,儿臣没有因此而……”
“好啦,好啦,父皇没要说你什么。”燕皇探头靠近,看着他绯红的面颊,道,“偷偷喜欢人家这么久,给你个一偿宿愿机会不好么?”
“她对我无心。”
“有没有心,不重要,合不合适才重要。”
“她不会这么想的。”
“这要去了才知道……”
业宫,顾随安在康寿宫单独拜见太上皇轩辕泰。
轩辕泰看着眼前清雅俊儒的年轻人,他与阿媛两人三年来相互扶持一路走来实属不易,方丈之地凶险万分,他能不离不弃,看得出这人对阿媛也是一片赤诚。便问他愿不愿意留下来做阿媛的正君。
想不到顾随安愣怔片刻后终是摇了摇头,苦涩地道:“我虽为阿媛亲近之人,但她心不悦我,若我真占了这位置,怕日后她会怨我。”
“若不是你,也会有其他人。”
“天下之大唯我与阿媛血脉相连。云氏族人已凄苦百年,我总希望她能得尝所愿,开开心心的。”
“她与那人身后羁绊之事太多,若她无法与那人共度一生,同样也是会有他人来与她一起为业延续血脉的。如今燕肖想入我业宫,业岂能让他们如愿!”
“若真有那么一日,随安是愿意留下来陪着她的。”顾随安犹豫片刻,终勉强开口艰涩地道,“若那人来了,还望太上皇能体恤。若两国能联姻,抛开家族姓氏传承,于百姓亦是幸事一桩,再也不用担心连年的战火。”
轩辕泰神色复杂,不再多言。倒也真心欣赏这位年轻人。
顾随安从康寿宫出来,来见了阿媛。
“顾大哥,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来看看你。”顾随安道。
“我很好,身子也好得差不多了。”
顾随安沉吟片刻道:“刚才去见了太上皇,他与我谈起了你的婚事。”
阿媛有瞬间的慌乱。
“太上皇想让你和我成亲。”他紧紧地看着阿媛说,眼前的人有些诧异,接着又有些了然,又似有些失望难过,唯独没有一丝喜色。
“若太上皇执意要你我成亲,你会愿意么?”顾随安接着说。
阿媛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你不愿,阿媛你心里不愿。”顾随安苦笑道,“因为你不愿,所以我也不愿。自小便看着父亲与母亲和乐恩爱,我一直以为自己长大了便会与父亲一样,找一个喜欢的姑娘,相亲相爱的过一辈子。可后来,让我心生的欢喜的姑娘找到了,可姑娘却心不悦我。”
“阿媛”顾随安执起她的手,“我想娶你,早在集雪便想了,我还带着母亲的玉镯与蓝雪莲去过翠微湖求亲,可惜去得晚了,太晚了,你已经走了。如今我虽心愿依旧,却不敢娶了,我不敢去想,自己倾心去爱的妻子,爱的是别人怎么办,一日日一年年地想着别人,面对自己却郁郁寡欢,如此的日子我会疯掉的。”
“太上皇让你我成亲,我心悦你,再想得清楚也会有些蠢蠢欲动,我没办法一走了之,你如今年纪不小了,婚事就在眼前,终得择一人相伴。阿媛别给我这个机会,你好好地按自己心意去过日子,别让我有犯错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