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时后,已近午夜十二点,那两个相爱却无法继续相守的痴男怨女,仅仅三天的情侣关系也正式画上休止符。
在忘了开空调封闭而狭小的车内,安藤亚由美仍保持着正面坐在穆少天大腿上的姿势,激烈的欢爱让她香汗淋漓,双手紧紧环绕着男人的脖子,疲惫不堪地靠在那宽厚的肩窝里。
若是时间能在这一刻停止该有多好,她和穆少天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没有世俗的纷扰,没有身份的差距,没有痛苦的别离,只有他们两情缱绻地永恒相守。
“对不起,我没能力给你一份天长地久的爱情。”
“我不怪你,我知道你做出这个抉择都是为了我。”
这对原本只为彼此着想,而隐瞒真意不愿坦露实情,互相试探伤害的有情人,在最后一次的身心交融后,终于肯向对方敞开紧闭的心扉,毫无保留地将他们的赤诚交换给对方。
穆少天呆呆邓邓地望着车顶上明亮的灯光,突然觉得异常刺眼,害得他眼眶发胀,黑眸之中渐渐浸满了酸涩的泪水。
今天他所经历的一切,就像煎熬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他和安藤亚由美从早上心猿意马地奔赴酒店滚床单,到晚上他在西餐厅向她提出分手,然后他们又鬼使神差地纠缠又在了一起,这样大起大落,像走马观花般让人来不及适应。
而最后的结局,最终是以他和她分手为落幕。
他强要她给自己分手礼物,而当他得到这个蚀骨销魂的礼物后,却觉得莫名悲戚空虚,甚至想抱着她痛哭一场。
他已经视她如命,一刻都离不开她,可为保护她,他不得不舍弃,这两难抉择对自己都是一个巨大的割舍,失去她,与夺取他的灵魄无异,从此他只能行尸走肉般生活下去了。
穆少天深深叹息一声,“安藤姐姐,你还是离开穆家吧,不要等到我结婚那天,我不想看见你为我难过的样子。”
尽管他满腔抱负,势必终有一天让自己变得强大无敌,可是那天也不知是何年何月,他无法给出一个让她等自己的确切日期,只好暂时放手让她离他而去,过属于自己的新生活。
“不,我就是要等到你结婚那天再离开。”安藤亚由美将他抱得更紧了些,她虽一脸倦色,但语气却非常坚定执着。
“可是我做不到……”
“我没事的。”她坦然一笑,“就算做不成恋人,我们还可以以朋友的身份相处嘛,你只要放宽心态就好了。”
她承认自己自私自利,想等到他结婚再离开,不过是借口留在身边,贪念与他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将来若是老了,会为自己做出这个抉择而庆幸,也算是一份值得珍藏的回忆。
“朋友?”穆少天凄凉地痴痴而笑,“你知不知道,你不仅是在自欺欺人,也是在深深折磨着我。”
一直瘫软靠在他身上的安藤亚由美突然直起身子,看着他染满痛苦之色的朗朗眼眸,开口:“要不然我再你十年。”
“什么?”穆少天以为自己因纵欲过度,出现了幻听。
“我说再等你十年。”她伸手温柔抚弄他悲伤的眉眼。
“再等我十年……”他低缓重复着那句话,有些恍惚凝望着眼前人的丽颜,仿佛回到十年前,他为她替罪入狱并要她等自己回来,而她则满口答应:无论多少年,我都等你回来。
但是他的安藤姐姐已近年近不惑了,若再让她等自己十年,她的人生岂不是全都白白虚掷在他身上了?
一想到自己十年后功成名就,妻儿相伴,而她却形单影只地在这世界某个角落,孤苦一人生活,叫他于心何忍?
可是他又不禁为此暗自窃喜,其实他非常希望她能等自己,可能那时她已变成了一个头发斑白身体发福的中年大妈,而无论的无情的光阴把她变成什么丑态,他都是矢志不渝的。
“是的。”安藤亚由美笑盈盈地着吻了下他的额头,款缓而言:“不管这十年你结婚生子也好,升上权高势重的顶端之位也罢,只有你的心没有变,我的这个诺言就一直算数。”
她接着道出自己对美好未来的憧憬与规划:“等你结婚以后,我会离开中国,回到我的日本老家去,然后找个偏僻的小镇定居下来,做点小买卖养活自己,直到你来接我为止。”
她的话如一股暖流渗透五内,让穆少天顿时心感而泣,噙在眼里的泪水忍不住溢满而出,“安藤姐姐,你真傻。”
“你不也一样吗?”她心疼地拭去他脸上滑落而下的泪珠,捧着他的双颊,郑重嘱咐:“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险阻,你都要好好生活下去,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去实现你的梦想。”
“好。”穆少天相信只要好好活下去,就有希望去实现他和她的又一个十年之约,最终,他们定会携手共度余生的。
午夜过后,终已分手的两个相爱之人一起回到穆家,虽然安藤亚由美和穆少天有那个十年之约作为各自好好生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可是当二人从地下车库出来,由肌肤相亲的恋人转变为保持距离的主仆关系,他们的心还是非常落寞空虚的。
安藤亚由美怀着低沉至极的心情对穆少天礼貌性地躬身道了声晚安,然后与他背对背走向各自的房间休息。
可她没迈出两步,就听见身后一个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至近而来,自己的后背猛不防地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安藤姐姐,我舍不得你。”男人紧紧环抱住她,在她耳畔拳拳情深地厮磨,“只要想到以后再也不能这样光明正大与你相拥相依了,我不知道要怎么度过接下来的这十年。”
“再算这十年再漫长,我们也要勇往直前的度过每一天。”安藤亚由美温柔地反手轻抚着他有些湿润的面颊。
“嗯。”穆少天点点头,“安藤姐姐,请你相信我,我定会在十年后与你相聚在一起的,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相信你。”她始终都相信他。
穆少天与安藤亚由美在深夜空荡的走廊惜惜相别后,带着满身的疲惫回到了自己房间,一进房间,发现室内的灯是开的,而且床上还坐着一个人,是自己的母亲,从床头柜上烟灰缸中堆积的烟蒂来看,看样子是等自己很久了。
“都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休息?”他原本怡悦的脸色立即冷却下来,走到沙发的茶几前,拿起一杯白水一饮而尽。
“你跟她彻底了断了?”夏华茵翘着腿坐在床沿边,手里还夹着根燃烧的香烟,目光凌冽地睨视着自己的儿子。
“是,母亲,如您所愿,我跟安藤亚由美没有任何关系了。”穆少天冷冷回应,然后坐到柔软的沙发上,仰面慵懒地倚靠着,闭目养神,不管是身或心,今天他实在的太累了。
“既然跟她分手了,你为什么看上去那么欣然?”
夏华茵话明显在怀疑他没有跟安藤亚由美了断干净,甚至臆测他们根本就没有分手,毕竟没有一个人在舍弃自己爱之入骨的恋人后,不仅没有一点悲伤,反而心情还如此惬意。
穆少天突然睁开眼睛,深不见底的黑眸涌现一股狂怒之潮,“您究竟要我怎样?要我因为和她分手,就寻死觅活吗?可惜我的苦肉计已对您不管用了,所以我只能接受实现。”
夏华茵将手中的烟蒂扔进烟灰缸,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烟灰,厉言警告:“你最好的真的跟她分手了,否则让我发现你们余情未了,背着我偷偷在一起,我绝不会轻饶那女人。”
说完,她离开房间,临关门前,还不忘嘱咐:“早点休息,明天你还得随我去你父亲的帮会接任帮主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