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天涯
玲珑被蒙着眼睛,她看不到眼前的一切,她只能去听去感受,感受一道道绳索勒住了她的手脚,勒住了她的身体。
然后,一桶带着花瓣香味的水泼在她的身上,她呛了一口水,不住的咳嗽。
就在她不住的咳嗽时候,一股股酒香传来,那名女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这里有一碗酒,你喝了吧,喝了就再不会感觉到痛,喝了就会忘掉所有美好的留恋的东西,喝了它,你就变成了一具没有知觉的躯壳,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玲珑感觉到一双冰冷的手掰着她的下巴,将辛辣的酒灌进了她的喉咙,似一股流炎烫进了她的喉咙,一直烧到了她的胃。
“别去怨恨,因为怨恨只会让你更软弱。”那名女子灌了玲珑一碗酒,便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一个奸细的声音高声宣布,“圣女祭天了!”
玲珑的耳朵里只有海浪的翻腾声音,她已经分辨不出身上到底是哪里疼,哪里觉得灼烧,似乎全身都是滚烫的。
珑玉看着郡主亲手点燃了玲珑,用的就是她手中的冷火焰,这种火焰是取深海积冰炼制成了油,燃烧时候温度不会很高,可是却可以持久燃烧三天三夜,直到一切都化为灰烬。
普通的水根本不可能熄灭,只能等它燃烧殆尽。
玲珑渐渐的痛出了幻觉,她看见了自己的样子,被绑在海上的高台上,高台上的每个人,每张脸她都一一细细看着,珑玉的眼睛始终看着那女子的背影,而那女子轻轻咬着嘴唇,眼睛里全是眼泪,她看着一边侍卫的一块盾牌,那盾牌被擦拭的光亮,那光亮里正有一个珑玉。
这样的一对儿,如若是从前,玲珑是替哥哥欢喜的,可现在,她还能叫珑玉哥哥吗?
被带进大牢那一刻,她还有哥哥吗?
珑玉嘶吼着,身上的绳子也是不禁烧的,已经烧断,玲珑一把扯下眼睛上蒙的布条,低头一看,自己身上已经燃起了蓝色的火焰,她不停在地上翻滚,嘶吼,可是火焰却依旧燃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玲珑好痛,娘亲,我要死了吗?死了就能见到你了吗?
就在这时,海面上刮起一阵龙卷风,狂风打着卷就向高台步步逼近。
眼看着龙卷风刮过来了,珑玉一把扯住郡主的手,拉她跑下高台,郡主先是争扎了几下,后来也看到风势危急,也就顺从的随着珑玉跑下高台。
此刻高台上只剩玲珑一人。
霎那间龙卷风就将高台摧毁,高台的筑石在风中翻着滚着,在空中甩来甩去,整个高台瞬间塌了。
龙卷风还在盘旋,乌云也已经压了过来。
篷岛国的岛主看到的就是这样的胜景,远远的海上还有一股巨大的龙卷风在呼啸着,岛国上空却是乌云滚滚,雷声隆隆,倾盆大雨。
岛主连连鼓掌,大声叫好,宣翎郡主。
翎郡主此刻正被珑玉拉着在雨里奔跑,倾盆大雨打湿了珑玉的发和衫,他空荡的左袖更是一甩一甩的显得突兀,翎郡主却感觉无比的温暖,如果大雨不要停,如果这条路再长一点,再长一点该有多好。
可惜,路再长也有一个终点,二人默默在雨里跑了一阵终于到了郡主府。
宣岛主旨意的小厮早就在门廊下候着。见郡主回来了,连忙宣旨。
听到旨意的翎郡主,松开了珑玉的手,整了整身上的软甲,连湿发都未擦一下就随着小厮觐见了。
“翎儿,这圣女果然灵验。”
岛主坐在他的上座,看着跪在地上湿淋淋的女儿,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待雨停了,我会陪同天寰国国师回去的。岛主尽可放心。”
“好。”
父女二人无话了。
气氛凝重了起来,岛主看着地上郡主跪出了一滩水渍。
“天寰国的国师由你陪同,我也放心,他带来的那些一众人,就不必带回去了。”
“您说过的,只要圣女能来,他们一行人都会安全的回去。”
“其他人都可以,但是唯独有一人不可。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不必留了。”
“您,怎可言而无信?!”郡主抬起了头,眼神里都是绝望。
“砰!”岛主重重的拍了一下案几。“当初他既然愿意为你断自己一个手臂,如今也应当为了你做出牺牲。”
“不,不可以。”
“你,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我是你的父亲!”
“父亲大人,我只是要保住他的性命,其余的我都不要!”
岛主从案几后快步走了到了女儿面前,扯着她的软甲,“我就是要他的性命,你觉得在他胆敢妄图与你私奔后我还能饶恕他?让他带圣女回来只是一个藉口,你是我的血脉,怎可被这样一个身份低微的男子牵绊住!”
翎郡主双臂一挡,虚晃一下,挣脱了岛主的牵制,岛主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从不敢违抗自己命令的女儿居然反抗了。
“我是你的血脉?不,我只是你的一个工具,像一柄剑、一板斧、一个匕首,你永远只是下达命令。”翎郡主步步倒退。
“滚,滚出去,在我褫夺你的爵位之前滚出去。”岛主大吼,一把挥掉了案几上的所有东西。
“求之不得,父亲。”翎郡主几乎是小跑着跑出了宫。
她要在雨停之前和珑玉离开这里,父亲已经动了杀心,他是万万留不得了。
虽然她恨父亲多年的专断残忍,但是此刻她有一丝丝雀跃,她可以与珑玉远走高飞了?简直不敢相信。
回到郡主府,翎郡主只与翡翠一人说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她与翡翠换了衣衫,批了蓑衣,假扮翡翠,悄悄的出了府。一路上,雨丝打在脸上,可为何她只感觉一丝丝甜蜜的期待。
珑玉见郡主前往岛主宫殿觐见,便急匆匆冒雨来到了大牢,他向鼓皮大人讨要了水牢的钥匙,他要见见安珀。
水牢里,安珀面无表情,见珑玉来了,反而闭上了眼睛。“你真是狠心,为了一个女人,舍弃了自己仿若亲生的妹妹。”
“我,我确实对不住玲珑。”珑玉席地而坐。仰起头看着小窗口里透进来的雨丝。
“安珀,过两天雨停了,你就可以回去了。”
“哼,我还能回去?回不去了。”安珀睁开眼睛,看着雨丝。
“珑玉,之前种种虽不是我欠他的,但是我也想还给他。”
“也好,也许这就是他一直想要的。一个人能得到他想要的也是圆满。”
就在二人席地而坐,默不作声时,一道身影冲了进来,她一把抓住珑玉的手,“跟我走。”
珑玉被她拉起身,定定的看着她。
翎郡主望着珑玉,一时忍不住鼻子发酸,“你要不要跟我走?”
珑玉看着她装扮成翡翠的模样,身上穿着粗布衣衫,蓑衣松松散散的批在身上,眼睛却是藏不住的英气,一时想起了那一夜,她瞪着红红的眼睛,腕伸他的膝头,愣愣的问他,“你要不要带我走?”
那个时候他说了不,现在,他要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