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提着翎霓长长的裙摆,偷偷的看她,见翎霓神色恍惚,只当她心有不快,唯唯诺诺的跟着走并未留神脚下,一不小心打了个趔趄。
“翡翠,小心着”
“郡主,您看那揽月殿,水汽露重,不如换个殿吧。”
翎霓停下脚步,肃穆的看着翡翠,“此话不可再说,揽月殿是他赐的,刀山火海也要住下去,不但要住下去恐怕还得欢欢喜喜的住下去。”
翡翠委屈的噙着泪,重重的点头。
踏上画舫,缓缓向彭州岛驶去,翎霓扯了头上的饰物,散了发,伸出手臂划着水。
这个时节,夜色微凉,湖水柔柔的裹着肌肤,翎霓闭上眼睛,她乏了。
紫宸殿这一夜无论是何光景都与她无关,如今她不再是一个郡主,她是一个戏子,演好每一场戏才是她的事情。
画舫到了,翎霓却不想下去,趁着夜色翡翠准备了吃食和薄酒,翎霓嘱咐船夫再起开船,她想绕着彭州岛转转。
船夫慢慢悠悠的划着桨,不住的竖着耳朵听画舫内的动静,皇后不去紫宸殿不说,还在这更深露重的夜里坐着画舫游湖,真是怪的很。
翎霓倚在画舫的躺椅上,身上披了一条绣着百子图的披风,绣工的手艺真是好的不得了,一个小娃娃活灵活现的,嘟着嘴,扭着手指,看着就喜人。
画舫静静的划破水面,翎霓什么都不去想,一杯杯的喝酒,直到沉沉睡去。
新帝大婚后的第一个早朝,群臣迟迟等不来新帝,直到新帝传来口谕,皇后夜里受了凉,新帝须陪伴身旁,军机要事交与右丞全权处理。
玲珑拢着被子,恍神了半响,直到一个年岁大的女官走近,她才想起来自己还在紫宸殿。
紫宸殿的红烛燃尽了,淌了一地的烛泪,昨夜,想起昨夜玲珑连把头缩进被子,闷闷的唤女官,“你先出去”
女官没有应声,反而轻手轻脚的收拾好殿内的残烛。
玲珑闷在被子里,昨夜的画面一个个清晰起来,她苦苦哀求安德把那烛火熄了,可他怎么也不应,害得她,她……
呼呼,被子里太热了,她感觉自己透不过气,脸上烧的厉害。
哗啦一下,被子被打开了,安德似笑非笑的看着玲珑,玲珑猛地被掀开被子吓了一跳,急忙去扯被子,不料一把被安德拥在怀里。
“还在害羞?”安德拥着玲珑,双手在她背上游走。
玲珑用力的推他,却怎么也推不动,只好一眼一眼的看那慢吞吞的女官。
安德看她害羞,便打发女官出去了。
“身子可还好?”
玲珑不敢看他,抿着嘴不应声。
安德看她这模样,真真觉得不去上朝是个正确的决定,他高声唤来随从,吩咐了下去,准备一下他俩要去桂丹池。
桂丹池徒有个池的名字,其实就是紫宸殿的一个测殿,里面引了温泉水,新帝常在这里沐浴,能进桂丹池伺候的也多是新帝亲近的随从。
安德将玲珑裹在被子里,打横就抱进了桂丹池,一个随从都没留在身边伺候,这让紫宸殿的女官们都忍不住切切私语。
“这雅妃昨夜得了宠还不够,今日还霸着新帝,不让上朝。”
“昨夜新帝身边谁也没留着伺候,这可不和规矩。”
“伺候?就连殿前都不许留人呢,侍卫随从都起开百米呢。”
“原来也没见雅妃这么得宠啊,怎么偏偏在昨夜就不一样了呢。”
“宴上的侍女说,雅妃一直拿红彤彤的眼睛看着新帝呢,估计是用了法术勾了新帝的魂儿吧。”
日上三杆,安德二人还不从桂丹池出来,反而唤了御厨做了几道可口的点心送进去。送进去的人是杨姑姑,女官谁也不敢和杨姑姑打探消息只能不住了往殿门看。
姑姑送了点心,又送了几套新衣裳进去,来来回回忙碌的很,可就是不许别人帮忙,连衣裳都是她亲手挑拣的。
好容易等杨姑姑得了空,她又把所有紫宸殿的女官和侍女召集起来,“传新帝口谕。”
哗啦啦的跪倒一大片。“三年后羽林要种出十里凤冠花为皇后贺寿,昨夜、今日当值的侍女、女官,全部调离,转去羽林种花。”
杨姑姑理了一下两鬓的头发,“羽林可是皇家园林,风水宝地,就是偏远了些,可衣食是不缺的,即刻你们就启程吧。记住姑姑一句话,以后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如果说了不该说的,羽林可是有一处专门下葬侍女们的岗。”
跪了一地的姑娘们,抽泣着磕头谢恩。
侍女女官走了一大半,杨姑姑忙着从各宫挑选人来紫宸殿伺候,也就顾不上桂丹池了。
安德看着软榻上睡的安稳的玲珑,心里涌起汩汩的暖流,拥有的感觉果然很好。
他换了日常的衣服,坐在偏殿的小几边饮茶,不时的看看玲珑的睡颜,所谓岁月静好就是这般吧。
就让这一刻再长一点吧,踏出紫宸殿,即将开启的就是新的腥风血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