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蓁与琼华琼英一同吃酒赏景,琼英笑着让卫蓁清唱一曲助兴,琼华也拍手笑道:“如此甚好。蓁妹妹就唱一曲罢。”卫蓁笑着点点头,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唱到:
卧听风声啸深林,叶落翩翩。溪鸟成双,悬泉飞漱皱玉粼。
水天皆碧照花影,芳草绵绵。笑问仙处,遥指苍翠挂珠帘。
琼华琼英听罢都纷纷赞叹。于是三人又一起说笑了好一阵,卫蓁道:“天色渐渐晚了,我们也该回去了罢?”琼英道:“时辰差不多了,若再晚山路便难行了。”琼华虽还在兴头上,但见太阳快要落山了,只得点头道:“那便回去罢。”
三人刚起身,听到不远处的草丛中有响动,琼英有些害怕起来,道:“你们听到什么声音了吗?”琼华不以为然,道:“或许是有鹿之类的经过罢。”卫蓁示意二人禁声,侧耳倾听,片刻才道:“好像有人说话的声音。”琼华听了有些紧张起来,道:“此处除了我们,没有其他人了。”卫蓁压低声音道:“牵上马,快离开吧。”说罢三人各自牵了马,往来时的山径处去。
没走多远,声音越来越近,琼华琼英也听到有男子说话声音,卫蓁觉得不妥,便拉着琼华琼英一同往山径旁的树林中去。
卫蓁带着二人躲在一棵粗壮得足以挡住身体的树后,将手指放在唇边让她们不要出声,自己探半个出头,透过树木间的缝隙向外看,果然见十几个人牵着马从另一边来到深潭旁,卫蓁细细打量他们,听他们说话。琼华轻声问道:“这些人是谁?是附近住的人吗?”琼英则悄声道:“这方圆几十里都隶属于乘黄猎场,怎么会有人家?”卫蓁回过头,尽量压低声音,道:“他们的服装虽然与北芮人差不多,但说话却与我们不同,此处又靠近晏国边境,想必是晏国人。”琼华不由得惊讶道:“晏国人?他们怎么会在北芮?”
三人说话间,见那些人似乎要在此休息,有几个男子往林中走,想是要捡些树枝来升篝火用,卫蓁见状心中暗叫不好,但见那几个人距离她们越来越近,也来不及细想,对琼华琼英道:“快上马。”于是三人赶紧上马离开。
这一举动自然引得那些人的注意,于是招呼同伴上马追赶。
琼华在马上问卫蓁道:“也许这些人只是误闯北芮境内的晏国猎户,何必怕他们呢?”卫蓁道:“你看他们的衣着,像是猎户之类的人吗?”琼英也道:“领头的那个头戴金冠,腰间系的也是革带,其他人其腰间亦有佩刀。即使晏国风俗与北芮有异,但这也不是普通百姓的装扮。”
那些人速度极快,距离卫蓁等人也越来越近,她们又对此处不熟悉,只能漫无目的往前跑,经过了很长的一段山路,卫蓁道:“再往前似乎没有路了。”琼华顿时慌了神,道:“那可如何是好?”卫蓁环顾四周,用手指了指东边道:“那边有个山洞,我们快些过去。”
三人不约而同用力挥动马鞭,快速来到卫蓁所说的山洞附近,卫蓁勒住缰绳,道:“快下马。”琼华早已没了主意愣愣出神,琼英则将马停住,翻身下马,道:“快些。”卫蓁走过去抓住琼华马的缰绳将她扶下来,道:“让马继续往前跑,我们先躲起来。”一边说一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马,琼华和琼英也照着她说的做了。
马儿继续往前跑,卫蓁则拉着琼华和琼英跑进山洞里,不一会儿那些人便追了上来,卫蓁看了看外面道:“我们的马虽然好,却因马术不及他们,很快便会被追上,待这些人发现我们不在马上,定会再回来找我们的。”琼英道:“那我们趁现在快些离开罢。”卫蓁摇摇头道:“来不及,我们哪里有那么快的腿脚。”琼华紧紧抱住卫蓁的手臂,道:“或许他们不是坏人罢。”卫蓁听了这话,有些哭笑不得,道:“我的好公主,他们既然不是晏国普通百姓,自然不会无缘无故进入北芮境内。此处隶属皇家,我们的马和马具又都是上好的,他们肯定知道我们不是普通人,才会奋力追赶。难道你觉得他们是要与我们吃酒谈笑的吗?”琼华听了这话,不由得收紧手臂,紧紧贴着卫蓁道:“这可如何是好?”
说话间,那些人果然又回来了,纷纷下马在四周搜寻,琼华吓坏了,眼泪在眼睛里打转,看着卫蓁。卫蓁看了看身处的山洞,这个山洞不大,却有两个被草木挡住的洞口,卫蓁轻声道:“躲在这里不是长久之计,他们很快便会发现。我们现在可是瓮中之鳖。”说罢脱下自己外衫,看了看琼华和琼英,便将自己的外衫塞到琼英怀中,道:“你快把外衫脱下来,给我穿。”琼华不明就里,倒是琼英看破卫蓁的心思,伸手按住她道:“这可不行!”卫蓁焦急的说道:“没有时间犹豫了,快些!”说罢一边亲自过去脱琼英的外衫,一边道:“那些人可不是傻子,看我们的衣着便知道身份不同,只有这样才能骗过他们。”说话间已经将琼英的外衫脱下,穿在自己身上,又将自己的外衫给她穿好,道:“你们记住我的话,一会儿我会从其中一个洞口出去,你们心中默默数五十个数,然后从另一个洞口逃走,千万不要与我走同一个!”
琼华琼英听了这话都不肯依,琼华哽咽道:“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不许你做这样的事。”琼英也眼中含泪,道:“你若这样做,岂不是要我和姐姐苟且偷生?”卫蓁拉住两人的手,道:“现在说死还太早!我不是要去送死,而是让你们想办法救我!”说罢抬手替琼华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道:“记住,出了洞口一路往西逃!一定一定!我的命就交给你们了!记住了吗?”说罢推开二人,走到其中一个洞口,用手轻轻拨开杂草看向外面,又走到另外一边观察情况,见其中一个洞口正对着一条林间小路,便安静等待片刻。她将自己手帕拿出来摊开,抓了两把洞中的沙土,放在手帕中包好,紧紧攥在手里。待见外面的人距离山洞稍远,她回头看了看琼华和琼英,笑着对她们点了点头,不等二人出声,便快速的跑出洞口。那些人见有人影闪过,连忙上前追赶,卫蓁顾不得许多,只得拼了命的往前跑,她虽是个娇生惯养的国公千金,但求生的意识令她跑得飞快,她知道自己自然不及男子那样迅捷,只得想办法拖延他们追上自己的速度。
那些人在追卫蓁的过程中,发现只有一个人,便知道自己中了声东击西的计策,马上分出一半的人再回到卫蓁她们刚躲避的山洞中去寻找,此时琼华琼英已经依照卫蓁所说的,逃离了山洞。
卫蓁不敢回头看,却能感觉到追自己的人少了一半,只是她的体力也快到了极限,只得观察四周环境,看是否有地方能够让她暂时躲藏。好在不远处有一巨大的古树,因年头久远枝叶十分繁茂,上面布满荆棘、藤蔓,仿若一堵墙一般,而这“墙”的一个角落有一个洞,卫蓁觉得以她的体型应该可以爬过去。
身后的人声越来越近,应该很快就能追上卫蓁,她十分害怕,正想着要如何甩开他们穿过荆棘藤蔓之墙时,自己宽大的袍袖被猛然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