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风日,三百道风剑从北宫的外围阵点破空而升,火炮声响起,像是在驱赶这片白色风景线,人群在山下汇聚,已静候多时,随着护殿大阵的暂撤,都争先恐后涌入。
秋寮开启。
桂花镇严家的小儿子,海棠村许家的大姑娘,以及相邻几十个村庄的年轻人,不管男女,几乎都在这了。
秋寮过后,就是北宫新弟子的招募时期,自从北宫术道沉沦后,这算是十年里的第一次盛事了。
如果说封建时代,人人都渴望走上官宦之路,封王称帝。那么在千秋大陆上,人们渴望的便是成神,而现在北宫殿则是把两条路铺在了这些少年脚下,术道和剑道。
神!梦想在之面前都显得可悲,他们又怎么会不热血呢?
平时那些苦叫连连的弟子们,这一刻,无不神气十分,下意识地炫耀自己修神者的身份。
“我炸!”,天算阁顶,序彻拖着黑眼眶扔出四张刻着“国王”的木牌。
王决和披着毛毯的小十三一齐摇了摇头,表示要不起。
序彻缓缓站起身来,王决对着重重地点了点头,这是迈出历史的一刻,只见他挥手摊出八张木牌,留下单张扣在桌子上。
“三四五六七八九十!报单!”
“不要!”,王决应声。
小十三楞了一下,看了看手中的牌,又从头数了一遍,露出幽魅一笑。
“四五六七八九十勾!跑了!”
“啊!”,序彻手激动地打在桌子上,木牌掀翻起来,方片是一张“十”
“序彻你个大傻叉,先出对十啊!”,王决一头撞在桌面上,“又输了!”
“不玩了!不玩了!”,序彻向后倒在椅子上,显然,经过了一个晚上的连跪,已经崩溃了。
小十三捡起毛笔,沾上墨水,毫不留情的在二位农民脸上画上一道。
昨天晚上,三人本坐在一起烤肉,吃完,王决突发奇想,不如教这二位斗地主,把旧国的棋牌艺术发扬发扬光大。
没想到啊,没想到,特么的实在太背了,三三四五五没有六,七七八八九没有十,怎么算都是稳输局,好不容易来了一点胜算,又遇到序彻这个点炮王,打了一晚上,输的只剩一条小短裤。
王决倒在桌子上,序彻仰在椅子上,小十三过去捏了捏二人的脸,没有任何反应,然后爬到鹿皮床椅上睡着了,就这样,错过了北宫殿最有意义的一个上午。
两人各自熟睡,序彻的手忽然无意识地动了起来,猛地向上一扬,嘴里还嘟囔着,“炸炸炸,我炸”,屁股下的椅子随着这个抬手的动作,向另一侧偏移,在空中划着完美的弧线。
“轰隆!”
“怎么了?地震了?”,王决抬起头,四处张望,只见序彻已经不在视野中了,心脏被吓得砰砰直跳。
“咚!”,又传来一声巨响。
王决找到了桌子下面的序彻,松了口气,可是巨响还是没有停,听声音应该是在楼下,王决把头伸出石栏外,向下一看,居然有人在撞门,这还得了。
“敢在天算阁撒野,我不要面子的?”
此时,楼下聚集了能有二十人,其中五六个是北宫看热闹的,前面两个穿着北宫剑服的,是殿主分配的导游师姐,剩下的,看服饰应该都是青云殿的人,还有一个,王决颇为熟悉,洛音。
“继续,别停!”,洛音指着天算阁的大门,指挥着洛大小姐的誓死追随者们。
两位导游师姐无奈地摊了摊手,反正你的破木头也撞不开,随你玩咯。
几位年轻的青云殿弟子甚至撞出了节奏,“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正当几人撞得正嗨的时候,上面忽然掉下来几块碎石,众人向上望去,一个赤裸上半身,露着大腿的骚气男子,一只脚踏在顶层的石栏上,猛地跃出,急速下坠。
几人赶紧让出一块地方,这要是砸在自己头上,不死也要躺半年。
一声巨响,溅飞起满地的尘土,众人扇着巴掌,拨开,露出一个上身被划着几十道墨的愤怒男子。
“扰民者,何意乎!”,意思大概是,“你们吵劳资睡觉是什么意思?”
洛音听出声音,是王决无疑。
但只是曾远远看到过王决战斗的其他青云殿弟子就认不出来了,看着上身的水墨画和脑门上的“王”字,眼皮一跳,还以为是老虎成精了呢!
导游师姐很合时宜地站了出来,一左一右伸手对着王决,向这群一脸懵逼的人介绍道。
“青云殿的各位,这是北宫的天算长老,三殿术士大比的冠军,王决,决长老!”
王决挺起胸膛,意思是说,“没错,就是我了”
几人在不信的模样,楞在原地,沉默了小会儿,洛音站前一步,再次指向那个坚固的大门,“秋寮所有的堂阁都开放,为什么你的天算阁不开?”
“不开?不开!不开?”,王决把挡住眼睛的这几根头发使劲捋到后面去,一步一个脚印,把碎石踩成粉末,众人不理解王决的怒火,看着他走到天算阁门前,轻轻一拉。
门,吱呀一声就开了。
“你们特么的往里推,当然不开了!”
青云殿的众人们再一次沉默,看着敞开的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王决平复下心情,这群人傻呆呆的程度简直和空独斟有一拼,调整好心态后,王决忽然转身,带着一个标准的服务式微笑,“青云殿的各位修神者,请随意参观”
说完,王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耷拉着脑袋上了楼,导游的两位师姐,把门推平,捂着嘴偷乐。
青云殿的弟子们低着头,默不作声地走进去,洛音随意地拿起一本书,心不在焉。
过来一会,忽然哒哒哒地跑上楼梯,一直到顶,王决正拿着扫把扫着果皮,木签。
“北宫殿的长老居然在做下人的活”,洛音有点不可置信。
“我这个叫独立”,王决强调,看了一眼洛音后,继续。
“我...”,洛音看着这个勤劳的男子,话到嘴边,又犹豫着说不出了口,一狠心,转身离去。
只是,过来一会儿,又跑上来,王决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靠在一旁看着去而复返的洛音。
“我想请你做我的师父!”,洛音忽然大声说,身子弯下接近九十度,王决甚至能看到蓝纱下隐藏的两道青色细带。
“对不起,你太笨了,不收!”,王决楞了一下,直接了当的说。
“你要我做什么都行”,洛音眼神变得执着,为了古遗迹,不得不变强,而自己认识的人中,就属王决最厉害了,甚至胖子讲师都赞叹不绝。
“真的?”,王决的眼神忽然变得猥琐。
洛音抱着胸向后退了一步。
“那,去南殿搬两张床过来吧!”
“床?”,洛音眉头紧锁,仿佛在挣扎什么。拼了!修神之人还在乎这些?
等洛音拿着王决的长老徽章拉了两张床过来后,王决已经倒在了地面上。
洛音放下床,赶紧跑过去试了一下鼻息。
“靠!只是睡着了,吓本小姐一跳!”
抬起来,穿过臂弯,洛音把王决抬到床上,下意识地松了口气,眼神不自觉地飘向王决,上半身上,术士大比时的划痕已经淡了许多,但右臂上,却又多出几道颇深的剑伤,对比着正常的皮肤,忽然有些让人心疼。
眨了眨眼,自己瞎想什么呢?搬开桌子,打算把另一张床挪进来,忽然另一个红果男闯入了视线,又把洛音吓了一跳。
洛音看了看,这个同样浑身划满墨印的男子,注意到桌子上的木牌,又看了看王决和鹿皮床椅上的小女孩,总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刚树立起来的刻苦修炼形象一下子烟消云散,这分明是通宵玩累了。
噢,原来他要两张床是给这个男的,洛音忽然红了脸颊,还以为...
洛音愤愤地出了一口气,伸出小腿,照着序彻的小腹踹了过去。
“喂!起来”
序彻吃痛,坐起身来,看到眼前的洛大小姐,惊叫到,“敌敌敌,敌袭!”,一边叫一边手扶着地后退,然后脑袋撞到了洛音刚搬开的桌子上,昏了过去。
一张木牌从序彻脸上掉下来,留下红印,是个公主的模样,像极了扑克中的“圈”
“嗤!”,洛音笑出声来。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两个术士跟一个小女孩打牌,居然输得这么惨?难道是故意的?这小女孩莫不是北宫的公主?可是,没听说北宫将烈有女儿啊。
“故意?”,如果序彻能听到洛音的心声,一定厚着脸皮笑赞,“分析得在理”
“阿嚏!”
“怎么独斟,着凉了吗!”,飞师兄停下了手中的活,问道。
空独斟吸了一下鼻子,继续向上递着剑比观众座上遮阳棚的板子。
“可能有人想我了”
落幕之光斜着照在山顶之上,主峰之上,郝牙提着剑压着脚步走,像是在忌惮着什么,又或者是伺机着什么,突然加速,脚步急促,白皙而又修长的左手伸出维持平衡,右手顺出快剑,冲过顶崖。
光线仿佛是错觉般地出现了弯曲,郝牙瞬间消失。
百米外的山巅,一颗寒树,孤傲的矗立,一枝九弯,对比其他的树,狂傲到了极点。
一柄剑穿越空间而来,斩落九枝,直刺树脊。
“乒”得一声脆响,只留一道残痕,剑,却应声折断。
仿佛触怒了寒树,无边的寒气对着郝牙一拥而上。
空间之力再次爆发。
郝牙喘着粗气回到主峰之上,断了一半的剑受到寒气的侵袭,化作碎茬散落下山崖。
山巅之羽,狂傲不羁
“现在,还不是杀你的时候!”,郝牙把目光投向远方。
看不见的地方,一个巨大的青兽幻影朝着长跑的老瞎子疯狂追赶,老瞎子身后的剑皇之翼已经催动到了极限,青兽幻影也被消耗掉了不少能量,老瞎子急刹猛地回头,拔出长剑,仿佛湖水般蓝色的光,灼亮了起来。
“风神斩!”
青兽幻影嘶吼着,丝毫不惧,顶着剑气斩,嘭的化作无数青色光点。
来不及庆祝,老瞎子拔开腿朝着青光继续跑。
后面又来了两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