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声音来自我的身上。
我掏出金属电磁感应机,见一号指示灯闪烁着。这说明,附近有金子。
“为啥响?为啥响?有金子吗?有银子吗?”
蓝蝶王盯着我,似乎在喘气,急切地问我。
红蝶王笑起来,讥讽道:“蓝蝶王怕是金迷心窍了吧?”
“我还没弄清楚。不过,有我在,一定会发现金子的。”我狡猾地掩饰着,吹嘘着。
木屋炸飞,还剩残木,燃烧着。火光照亮了废墟的四周。作东墙的陡峭的石壁,也被炸崩了,凹进去一个洞,黑幽幽的。
大家万分惊奇,跑过去,窥看那黑幽幽的洞。
我想询问狼女,可不见她的身影。
糟糕!她溜了。
蓝蝶王瞪着卧地的桃花鱼,神情十分愤怒。他猛然一转身,狠狠地掴了我两个耳光。
叭!叭!
“妈的,你连她都看不住?!”蓝蝶王骂道。
我疼得咬着嘴唇,泪眼望着还未断气的桃花鱼。
“狼女对我们大有用处,你不该失职。”红蝶王和蔼地批评我,轻轻地拍拍我的头,朝蓝蝶王笑笑,似乎在替我求情。
我只在念叨桃花鱼。她为了狼女,丢了性命。她是一个好人,我一定要悄悄地为她垒起一座坟,在坟前烧一把纸,悼念我的好姐姐,我的好伴侣!
瘸犬举起火把,在洞口照了一会,说:“是个深洞,我先进去看看!”
他弯腰钻入洞口,火把往下降了两尺。
接着,一声惨叫,像是一块巨石从高山上滚落下了深渊,半天听不见回声。
蓝蝶王和红蝶王四目相对。
我拿起燃烧的木条,凑到洞口,细细观察,惊异地发现:洞门是用石头和铁水浇铸而成的;洞口附近有竖井,像是陷阱;炸残的洞门上焊着一把宝剑,只露出黄灿灿的柄和半尺长的锋刃。
我用感应机一测,哦,先前的呜声,就是这把宝剑的金柄引起的!
红蝶王和蓝蝶王两人的目光突然一碰,惊喜地说:“手抄本《古墓志》上说的、画的,就是这个洞?!”
黑茄子伸头望了望里面,退回来问:“是藏宝洞吗?是藏宝洞吗?我们今晚就进去?!”
红蝶王默不出声,将燃木扔下陷阱,瞅了一会,拍拍头,退到一块黑暗的巨岩旁,缓缓地抬起了双手。
他想杀谁?
我浑身一抖,急忙绕到蓝蝶王身后,假装躬腰探看桃花鱼的伤势。
桃花鱼睁着眼睛,惊诧地、仓猝地盯了我一眼。
我骇得往后一退。
就在这时,什么东西击在我背后的石壁上,咣当!
蓝蝶王像闪电一样快,把我拖开,冲着黑暗处呵斥道:“是不是藏宝洞,还没有确定!谁也不许暗害猴袋!”
红蝶王好象是屙了尿,搂着裤子,走到亮处,笑哈哈地问道:“怎么回事?”
仙遢提议道:“我们在林中睡一觉吧?白天进洞去看看。”
两王赞同,都向北走了五六十米,在几棵高大的柏树下,倚树而坐。
我问黑茄子,桃花鱼怎么办。
黑茄子笑笑,说:“有追求,就必然有牺牲。你我也不知道是今天死呢,还是明天亡哩。明天再说吧。”
我把几乎僵硬了的桃花鱼拖到峭壁下放好。
我有些心惊肉跳,今晚确实凶多吉少。
两王表情异常,眼神怪怪的。
仙遢和黑茄子也有点惶惶然,如临大敌。他们都倚树假寐。
我蹑手蹑脚地走拢去。
红蝶王正在打呼噜。黑茄子的嘴角淌着清涎水。仙遢双手抱胸,低垂着头。蓝蝶王把独臂抱在胸前,两腿弯立,膝盖抵住手背。
我靠着蓝蝶王躺下,抬起头,望着天空。
天色很暗。只见稀稀落落的几颗亮星,鬼头鬼脑地,仿佛正在窥探着人间的秘密。
我忽然想到了死去的伙伴们。駃騠小姐、鬼掌、东方虱、一二三、假貔貅、瘸犬、桃花鱼,他们是在追求什么呢?是金钱?是权力?是美女?是快乐?是幸福?是……?
我仿佛觉得:幸福,决不是现存的黄金古墓,可以那么轻而易举地就能找到!
我躺了很久很久,却睡不着。心里突然发酸,眼泪就涌了出来。我用衣袖擦着。桃花鱼啊桃花鱼,我的好姐姐,你对我这样好,我却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去了!
我不能再犹豫了,一定要行动!
我爬起来,轻手轻脚地,摸近桃花鱼,蹲下身子,轻轻地抚摸着她。
她静静地躺着,像甜甜地睡着了。
我拿起她的手,紧贴在我的脸上。
这手,还没有冰凉。
我惭愧,我内疚,我自责。我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好姐姐,只要我活着返回家乡,我就给你立一个碑,告诉世人,你是为梦想而死的!”
我静静地坐着,望望古怪的湖泊,又望望神秘的山洞。我突然恍然大悟,有了许多的感想。人生就像一串海贝,而每一只海贝都是一个感天动地的故事。活着的人,在追求中结束;赴死的人,在追求中永生。真的可惜啊,人类倘若光靠寻找现存的或古代的东西来维持生活,终是可悲的。
月亮在薄薄的云层中现出了朦朦胧胧的轮廓。
我依恋桃花鱼,但不愿意让两王看见。我必须回到树林中去。
我顺坡滚进湖岸的灌木丛,从陡壁的边缘缓缓地爬向睡觉的地方。
什么声音?啊,有人在小声说话!
我仔细搜索,发现了两个人蹲在灌木丛中私语。我立即伏在岩石后面谛听。
“见机行事,干掉猴袋!”
“猴袋倒是个糊涂虫。蓝蝶王……”
“只要发现宝物,就动手干掉他!先下手为强。”
“桃花鱼……”
“她不要紧了。”
“我用穿墙术对付他们,行吗?”
“不到关键时候,切莫用之!”
“得货后,运往哪里?”
“运到香港,再销往欧美。”
我出了一身冷汗,心蹦蹦地跳。听口音,一个是红蝶王,一个是黑茄子。
我也突然醒悟了,红蝶王可能是混入乞丐邦的走私大王。
过了一会儿,他们溜回了睡处。
我也偷偷地爬回我睡的地方。我手无寸铁,怎么防卫得住呢?幸好,脚边有一块秤砣大的石头。我悄悄地把石头揣在怀里,随时准备砸向刺客。
我假眯着双眼,诚惶诚恐的,一直挨到天亮。
他们没有行动,我又侥幸地多活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