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看过去,发现说话的人正是夏鲁特,怒气冲冲而来,笑问道:“可有收获?”
夏鲁特道:“每打开一个柜子,总希望里面塞满了宝贝,然而,所看到的不是空气,便是狗屎!”转对陌生人道:“你们好像带走了不属于你们的东西。”
赫斯顿道:“没有东西算得上是天经地义,包括你的性命。”
夏鲁特道:“撂狠话,对你没有好处。我看得清清楚楚,人是我们杀的。”
一个小个子年轻人冷笑道:“这便如何?”
夏鲁特瞪眼道:“怎么,还想打架不成?”
小个子抽出长剑,便欲上前。赫斯顿伸手拦住,示以眼色,转对小五道:“人是我们先发现的。按规矩,您即便插手,强行染指,恐怕有所不妥。”
夏鲁特喝道:“什么狗屁规矩?自古以来,猎场上的规矩,谁的箭射死了鹿,鹿便归谁,”伸手指向小个子,“按你们的狗屁规矩,我如果先看见过他老婆,他又娶了她,他老婆还是我的呢!”
小个子闻言,勃然大怒,奋身欲前,被同伴死死抱住。夏鲁特稍稍靠近小五,大笑道:“狗屎一样的地方,狗屎一样的人。他想找死,你让他来!”
小五道:“你最好别说了,我可要走了。”
夏鲁特笑道:“您睁眼看看,您救了这些人的性命。可是大恩情啊。这些人一点儿表示没有,拍拍屁股便走人了,这是何道理?”
小五道:“你如有兴趣,自行代理,兑换恩情。我没有兴趣,这便要走了。”
夏鲁特跺脚道:“坏了,媒婆撞上傻子了!”
赫斯顿见小五两人便要离去,唤止道:“两位可是前来寻财的?”
夏鲁特道:“不来寻财,来这能憋死人的破地方干什么?”
赫斯顿道:“我们即将前往乔林,两位应该知道,那里处处金山。可有兴趣同去?”
夏鲁特道:“我以为你良心发现,想要分钱呢。”
赫斯顿道:“如可以进入金山,你还需要在乎这点小钱么?”
夏鲁特道:“说得有点道理,我都快要动心了。”
另一个年轻人提醒道:“赫斯顿,你不可随便做主。”
赫斯顿道:“这位兄弟剑艺精纯,如能加入我们,如虎添翼。首领欢喜不及,不会责怪我们的。”
小五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赫斯顿道:“我们暂住泰格里,人多势众。两位不用担心。首领招兵买马,欲往乔林,大干一场呢。”
小五问道:“在疫区中心,何以招兵买马?”
赫斯顿道:“我们自有避开不死人的方法。”
夏鲁特道:“你说的是这个么?”说着,掀开外衣。
赫斯顿等三人见了,纷纷掀开衣袍,果然皆和夏鲁特一样。赫斯顿道:“不想还是同道。你怎么知道这个方法的?”
夏鲁特道:“你说你住在泰格里,我便想到了我的一位朋友。他是从岛上来的。”
赫斯顿问道:“你这位朋友叫什么,身在何处?”
夏鲁特摆手道:“我与这位朋友萍水相逢,进入疫区前,他便已身受重伤。我虽尽力挽救,很是不幸。诸位不要问他叫什么,因为我也不知道。”
小个子冷笑道:“你倒是个好心人呢。”
夏鲁特道:“小子休要记仇,你夏鲁特大叔可是正经的好心人。要不然,那位朋友也不会指引我这条财路。”
小五道:“诸位既然寻上亲了,自行抱团,”略一拱手,“这便告辞了,后会无期。”
夏鲁特向小五暗使眼色,笑道:“五先生不仅艺高胆大,还会说笑。此处离泰格里已经不远,我们何不前往拜访黑山首领,请求加入,同往乔林,一起发财呢?”
赫斯顿道:“大叔说得没错,同心协力,一起发财。”
小五拱手道:“诸位盛情,不胜感激。不过,我另有他事,不能陪同诸位。”
小五不待规劝,离开众人,欲返回旅馆休息,微一转念,决定继续上路。尚未离开小镇,便看到夏鲁特从背后追了上来,笑问道:“这么快便与你的新朋友结束蜜月期了?”
夏鲁特道:“我没有那么傻。您可是害苦我了,也耽误了您自己。”
“你不要挑战我的耐心,还记得之前说过的话么?”
“您误解了我的意思。您以为我想跟这些人混在一起?这些人非常变态,说不定哪天一不高兴,将我下锅煮了。我才不傻呢!”
“这些人如何变态?”
“您认识黑山这个人么?”
“毛头渚盘踞着一伙盗贼,已被击溃,其首领似乎正是黑山。同一个人么?”
“正是。听说,这黑山长得异常魁梧,心性亦与畜生无异,喜欢生吃内脏。和女人干那事的时候,正搞得兴起呢,便将对方舌头咬下来,吧唧,吧唧,吃掉。”
“你亲眼见过?”
“不!我可不想脏了我的眼睛。嘿嘿,听说,黑山也喜欢男人呢。”
“既然这样,你为何还要撺掇我加入他们呢?”
“您看来真是不知情。从此处前往乔林,必须通过泰格里。黑山已占据了这个镇子,到处暗设岗哨陷阱。我悄悄侦查了两天,找出三条可以通过的道路,全遭这伙人切断了。剩下的只有翻山越岭。您知道的,道路艰险也就罢了,万一再碰上什么毒物猛兽,或是厉害的变异人,涂血这招是毫无用处的。”
“这些也是你那位已故的朋友告诉你的?”
“我夏鲁特虽然爱财,朋友却不是乱交的。只有您这样的人----这么说吧,如果您愿意,夏鲁特情愿跟您做朋友。”
“受宠若惊。”
“您不要取笑。有夏鲁特这样的朋友,您便偷着乐吧。”
“如你刚才所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过去呢?”
“事已至此。我们不如先让三个混蛋先过去,我看到有两匹马,应该是他们的。我们悄悄跟在后面。走一步,算一步。或许,以您的本事,加上我的情报,晚上可以摸黑过去。”
两人便在路边隐秘处潜伏下来。等了许久,一行人终于出现,却不止三人,足是一个小队。这个小队有车有马,大概有十来个人,赫斯顿等三人也在其中。这些人或两人一马,或一人一马,围着一辆装载几具尸体的大车。待一行人去得远了,两人跟在后面,紧步尾随。走了大概半个小时,夏鲁特道:“前面有个暗哨,可以绕过去。过了这处暗哨,便是泰格里了。”带头在前,离开道路,进入崎岖山路,行了一阵,悄声道:“就在下面。”贴住石壁,向下觑看,果见崖壁之下,一些人鬼鬼祟祟,围窥道路,或窝在岩石后,或隐在巨树上。夏鲁特道:“此处还是小的,后面越发难过。我也没探呢。”两人翻过山岭,抵达一处山坡。放眼望去,远处群山起伏,多不高耸,似无边际,近处两座小山相对,中间为山谷平地,坐落一个大城镇。古道穿镇而过。城镇房屋结构紧密,建筑繁复,屋顶多为暗红色,看起来十分艳丽。夏鲁特道:“这里便是泰格里。可惜,给一群畜生占了。”小五见城镇道口设有数重岗哨,城镇内人影晃动,看起来确有不少人,问道:“还有哪些路可以走?”
夏鲁特道:“此处向东,穿过泰格里,便是直通乔林的古道。此条路最佳,风险也最大。向北直通下关里,那边好像也有向东的道路,绕路太远,设有卡哨,说不定还有公府兵出没,也不好走。往南是司黑小镇,由一条羊肠小道相连。我已探明,卡哨陷阱皆有,很难通过。而且,听说,公府兵占据那里。”
小五稍作沉吟,说道:“我先下去看看。”
“我跟您一起。”
“你便待在这里,人多容易暴露。”
“这行我干了几十年了,您可不要小瞧我。”
两人下得坡来,穿过古道,逼近城镇。来到一处小土丘,无法再前了。偷眼窥望,可以看到哨卡处的情形。此处哨卡设在城镇外围,里外数重,足有几十人把守,十分严密。小五窥探良久,无计可施。正欲返回,看到城镇里走出来几个人,其中领头一人意气高扬,面目似曾相识。稍一凝想,发现这人竟是科尔文,便是黑山的二儿子,在色思小镇遭到拘捕,不想已逃脱至此。科尔文进入哨卡,四下与人说话,似在巡视。小五自思这人出逃与己无干,欲欲离去,古道上却突然又走出来一个女人。他见到这个女人,很是吃惊,因为这个女人不是别人,竟是贝拉.艾尔索普。按这个女人的说法,她应该已往圣都嘉卡去了,不想已深入疫区,而且还跟这群盗贼混在了一处。小五稍一凝想,以为这个女人很不简单,如果让她留在世上,或有可能遗害公主。他决定杀掉这个女人。缩身回来,问道:“你想赚钱么?”夏鲁特道:“您明知故问。”“那好,你帮我在前面引出一点动静,我要进去。”“您开什么玩笑?想甩掉我?”“你觉得我需要说谎么?”“好吧,多少酬劳?”“十个金币。”“这可是要命的差事,五十个,不能再少了。”“你不要考验我的耐心,只十个金币。”“行吧!我相信您,大不了找李长官要去。先给点开火钱。”小五掏出一枚金币递过去。夏鲁特接过金币,咬了一咬,揣进怀里,问道:“事情了了,哪里集合?”“你还到上面的山坡。天黑以后,我还没出来,你便不用等我了。自便吧。”“您为何?”“不该问的事情,不要发问。对你没有好处。”“行吧。您千万保重,我还指望您赚下半辈子呢,不是这十个金币。”说罢,夏鲁特自去了。小五再行觇看哨卡,发现贝拉已与科尔文隐在一什么密话。贝拉面色凝重,应在要求什么。科尔文看起来很是轻佻,竟伸手摸了一把贝拉的胸部。贝拉勃然变色,伸手扇了科尔文一巴掌,愤愤离去。就在这时,哨卡前部发出异响,有人叫嚷道:“敌袭!”整个营地闻声,都稍动了起来。科尔文也前去查看。小五瞅准时机,跳出隐蔽处,连奔带跃,进入营地,快速潜行,翻过数道卡栏,眼见即将闯过卡口,冷不防一个男人从木材堆后闪了出来。小五与那人都吃了一惊。那人稍稍发愣。小五剑出如电,一点便刺穿了那人的喉咙。那人手捂脖颈,“呃呃”数声,栽倒在地。小五将这人拖到木材堆后,继续向前,抵进一栋木楼。手脚并用,攀上屋顶。小心窥寻,但见城镇里街道纵横,并没有太多行人,主要路口设有障碍,有人把守。他很快发现了正在道上行走的贝拉。贝拉看起来颇熟此地,常与路人打招呼,遇到卡口,也没有遭到刁难,顺利通行。小五循追贝拉,便在房顶上行走,或有高低,也不甚艰难。终于,他看到贝拉转入一栋老旧的两层的木屋里去了。这栋木屋靠近一处卡口,时有路人经过,难以穿过道路,不被发现。正觉为难,科尔文来到卡口,与守卫说话。小五见四下恰好无人,翻身下屋,快速穿过道路,翻上木屋屋顶,便欲入内,稍稍犹豫,偷眼窥看,果然看到科尔文离开卡口,来到贝拉木屋门前,欲推开木门,见门已内拴,一边拍门,一边笑嚷道:“亲爱的女士,快开门,我来满足你了!”卡口处的守卫们听见了,乐不拢嘴。科尔文呼门片刻,无人相应,见前窗洞开,便从窗户翻了进去。小五见此,也从二楼翻窗进屋。快速查看二楼,没有发现人的踪迹。伏在楼梯口倾听,听见楼下传来撩水的声音,猜测贝拉应在洗澡。不一会儿,贝拉的声音传来:“偷看女人洗澡,你觉得很开心么?”
科尔文的声音道:“我喜欢跟聪明的女人打交道,让人有种兴奋的感觉。”
贝拉道:“你小心你的言辞,我可是你父亲的女人。”
科尔文道:“得了吧。那畜生可没看上你的屁股和脸蛋,只不过看上了你的脑袋。要不然,嘿嘿...”
“你如此荒唐,要是你父亲知道...”
“别逼我提醒你,更荒唐的是谁。要是那畜生知道你想方设法要离开他。哼,你可以想象后果!”
片刻之后,楼下传来女人压抑的惊叫声。小五蹑布下楼,直奔声音传来的房间。但见大水桶倒在一侧,房间里遍地是水,贝拉全身赤裸,正与科尔文长拉扯,强欲挣扎,力所不及。小五手握匕首,直奔背朝自己的科尔文,见贝拉已经看到自己,虽面露惊讶之色,却没作任何提醒,顾不得思索,急刺一刀,戳穿了科尔文的脖子。科尔文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贝拉跌倒在地。小五紧步上前,踏住贝拉的胸口,便要刺下去。贝拉急问道:“五先生,我有何罪?”
小五见问,犹豫下来,说道:“你勾结盗贼,心怀叵测,欲对公主不利。可是死罪?”
贝拉道:“我乃是身陷贼窟的可怜人,从来不曾勾结盗贼,更不会对公主殿下不利。请听我一言,如我解释完毕,您依然要杀我,我会安然赴死,定不叫喊一声。您放心好了。”
“恐怕没人可以帮你。”
“您的刀离我只有数公分,我的门已经上锁。除了黑山和这个死人,没人敢随便进入我家。除了我自己,我还能指望谁来救我呢?”
“你最好能说出让人信服的理由,不然,你会死得更惨。”
“不知道您是否听到,我确实隐瞒了一些事实。不过,我的身份是真的,父亲是迪伦.巴卡可,丈夫是前帝国文官布罗德.艾尔索普。我和丈夫回乡探亲,中途遭遇盗贼,丈夫被杀,我身陷贼窟。为了保命,不得不屈身事贼。首领诨名黑山,本名不知,见我说话有些见地,将我留在身边,作为幕僚,偶尔充当他的性工具。这种事情,实在难以启齿,此时性命攸关,不得不说。您肯定要问,你已经脱身贼窟,为何还在这里?哎,亦是命运捉弄。我离开公主不到半日,便又被他们抓住了。本欲寻机逃跑,却又听闻父亲深入了疫区。万般无奈,只得再次从贼,来到此地,打探父亲的消息。”
小五道:“何以证明你...”话未说完,屋外响起了敲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