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一双明亮的眼睛倏然睁开了,有一瞬间的茫然,可是当看到四周横七躺八的一个个小人儿时,眼底再次盛满失望。
从离屋顶不远的小窗看出去,隐约能看到半遮的月亮,也许这是唯一一个能够跟她的家乡联系起来的回忆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尽管已经来了五年了,她还是会不习惯,还是总在夜里想家。
她穿到这个身体里的时候,这个身体应该才出生不久的,估计是一出生就夭折了,然后就换成了她,紧接着就被抱来了这个噩梦一般的地方,一个长达五年,并且还不知还要做多久的噩梦。
正当她出神的时候,门“砰”地一声被踹开,离着门近的几个孩子顿时矮了几鞭子,但却一声也不敢吭,以最快的速度站好一动都不敢动。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屋内已经没有躺着的孩子了,一个个瑟瑟发抖的低头站着,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鞭子招呼了。
看着这群和这个肉身差不了多少的年纪的孩子,她真的不知道一时间该同情他们还是同情自己。
叹口气,麻木的拿着属于自己的早餐味如嚼蜡地啃了起来,即使现在依然月挂中天。
吃完早餐就开始了一如既往的训练,疼痛疼到麻木,到现在已经近乎形成一种下意识了,她不是真正的小孩,所以很清楚她所在的这个地方一定有问题。
不管她现在是在哪个朝代或时空,这样的地方一定是属于一个非法组织的,绝对的封密性、绝对的管制,一旦有一丁点反抗的苗头,就会被无情斩杀。
所以她把自己隐藏得很好,在没有足够的实力和把握的时候,这便是最好最安全的选择。
可是就在她以为今天还会像往常一样,完成训练后就被赶回睡觉的地方时,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吵吵嚷嚷得闯了进来。
这个老头她从没见过,但是看那些人对他的态度,明显拥有一定的地位,很快,这里的头领就闻讯而来,看到那人,她赶紧将目光垂下,不敢露出一丝一毫的异样,此人太过心狠手辣,死在他手里的小孩不计其数,所以她很忌惮他。
虽然不能看,但还是听得到,那两人明显有争执,然后她就听到那老头居然往她们这边来了,她心头一跳,直觉不妙,于是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退,希望离那老头远一些。
她的预感果然应验,那老头在她们之间挑挑拣拣,最后停在了她的面前,似乎不太满意,但又不想放弃的样子。
那头领见他居然停在了那个孩子面前,顿时眉头一跳,急忙上前拉住老头。
“药老,这个孩子不行,这是主上看上的,你不能动。”
就在她刚要松一口气的时候,那老头似乎就喜欢和人唱反调,本来还不是太满意,被那头领一说,立马就要定了她。
……这就是传说中的猪队友吗?
药老不管不顾的拉着她就走,那些人根本不敢硬拦,这让她有点不安,感觉这似乎不会是什么好事。
被老头拉着七拐八绕的进了一个屋子,哦,忘了说了,她们应该处在一个山林中,每年为了逃跑而迷路在树林里,最后饿死或是沦为野兽晚餐的不在少数,而这老头就是拉着她来到了一个树屋里。
老头似乎看出她的紧张,便想安慰她,露出自以为和蔼的笑容:“小姑娘不怕,爷爷跟你玩个游戏哈。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呀?”
殊不知他那张老树皮的脸,一笑简直恐怖,她咽了口口水,装作很不安害怕的样子:“我……我们没有名字,只……只有代号。”
“哦。”老头继续散发可怕微笑:“那你是几号?”
“五十九号。”说着就不安地低下了头,她可没忽略那老头自进门起就没停下的双手。
他拿着一堆瓶瓶罐罐往更里屋走,走了几步回过头来看她:“跟上来,爷爷要送你礼物。”
她状似松了口气地跟上去,却没漏过老头眼里的威胁之意。
然而即使她做了再多的心里建设,在看到另一间屋里的东西时,还是差点没忍住叫出声来。
屋里挂满了一个个竹篓,而竹篓里全是一些活物,而且是比较特殊的活物,比如她认得的蜘蛛,蜈蚣,蝎子,还有一些不认识的。
即使她不懂,也看得出来这些全是带毒的,这下她可装不下去了,惊恐地看着老头,然后扭头就跑,可惜愿望是美好的,她不过堪堪迈出了第一步,就身子一软趴在了门框上。
“呵呵。”老头好似没看到一样,自顾自的摆弄着一口大缸:“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聪明些,比那些木头好多了,可惜还是太嫩,从你一进屋就被下了药了。”
说完他也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走向她,顿时让她寒毛竖起。
老头抱起她,三两下把她剥个精光,然后走向那口大缸,她顿时睁大了双眼,刚刚她可是亲眼看到老头往里倒了好几筐毒物,而且是活的,活活倒进去的!!!
感受到了她的恐惧和挣扎,老头桀桀一笑,快速地往她口里塞了一颗药丸,然后就将她扑通一声扔下了水。
前所未有的恐惧顿时笼罩住了她,对多脚动物的恐惧,对毒物的恐惧,对未知的恐惧。
特别是感受到那些毒物在她身下爬行蠕动,不知何时会被咬上一口,那种恐惧几乎要将她吞噬,可是身体却偏偏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
也不知是药的作用还是毒在发作,她感觉大脑昏昏沉沉的,眼前闪过一幕幕幻觉,意识也越来越沉重。
她感觉自己好像灵魂出窍了似的,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也许是被咬得太多了,身体反而不疼了,可也失去了直觉。
有一瞬间好像回到了家乡,见到了爸妈,可是也只是一瞬间,然后她就看到了自己躺在一缸黑乎乎的药水里,水面上偶尔会有一两只冒出水面的东西,她的意识这才有些回笼。
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然而她不想死,所以当看到靠在水缸边上,一脸痴迷的老头,她的目光顿时变得怨毒,即使是死,她也要拉着他一起赴黄泉。
也许是她的怨念太重,她的意识竟然回归到了身体里,也顾不得多想,猛地从水缸跃出,那老头离水缸太近了,根本反应不及,然后就被她扑了个正着,她此时也顾不上别的了,张口就冲老头的脖子咬上去,几乎是瞬间就尝到了血腥味,她没有松口,反而加大了力道,直到老头彻底不在挣扎了她才恍恍惚惚地松了嘴。
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没死,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此时早已被咬的千疮百孔,没有一块好肉了,皮下的肉黑紫交加,可就是这样自己都没死,为什么?她看了眼那缸药水,然后想起下水前被塞的那颗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