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放弃治疗啊老哥。”陆凡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他说的倒也不无道理,反正已经踏入了天使的结界,想出去是不可能的——他也没想过要出去。
顺着北岸花园小区中心的路径,两人一边向前走,一边交谈着。
“现在怎么办?兄弟,我对这些事情不太了解,今天那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的?”许晓非跟在陆凡身后,他们四周的一切都静止了,像是从时间中截取了一个片段一般,又像是照片或者油画里的风景,看上去十分奇妙,又无比怪异。不过许晓非似乎并不感到担忧或者恐惧,他一边向前走一边观察着四周,轻松的态度仿佛游客一般。这种豁达让陆凡十分佩服。
于是他也迈开步子,放松身体,让紧张兮兮的神经平静下来,两个人大摇大摆地在静止的街道上走着,活脱脱一个暴发户旅游团的派头。
“我也不知道。”陆凡摇头,“我在这方面的经验并不比你多,也是在几天前才知道这些天使啊恶魔啊怪物啊的存在。”
说到这里他又想起了华羁。
奶奶的,要是那个死胖子现在在这里就好了,虽然多半也帮不上忙,但是起码能给他们这个“旅游团”做个合格的导游。
紧接着他回忆起之前华羁给自己的东西。他马上拿出手机,跳出来的锁屏画面打破了他对于时间静止会让手机无法使用的担忧,解锁之后,他的目光落在桌面上那两个显眼的色块图标上。这两个纯色的图标简直丑到了刺眼的地步,多半是华羁那个懒人自己设计的。
“遇到无法解决的麻烦的话,就……”
他回忆起华羁的话来。
现在是时候吗?
他的手指移动到图标的上方,思索着要不要按下去,但最终还是作罢。陆凡将手机关机,揣进了裤兜里。
没有必要吧,反正他今天……也不是为了赢才过来的。
牵扯到许晓非这一个不相干的人他已经很后悔了,不能再加一个华羁了。拽着别人的脚一起下地狱这种事情他做不来,更何况对方还是自己的朋友。
“这地方安静得贼鸡儿无聊啊,兄弟,来聊聊天呗?”
许晓非似乎是那种有情有义,喜欢热闹的类型,他对于四周仿佛黑白老照片的环境很快失去了兴趣,转而和陆凡搭话。
“聊什么啊?”陆凡一咧嘴反问道。
按理来说进去了别人的领域,肯定是注意四周,提高警惕,将红灯亮到最大才对。然而陆凡觉得自己完全没必要那样做,他觉得领域的主人迟迟不现身,多半是正在暗中观察着他们二人,他们要是一路上小心谨慎,神经兮兮,甚至杯弓蛇影的话,对方肯定会在暗中偷笑。陆凡不想被当成笑话,他就是要大摇大摆地在对方的地盘里到处乱走,不光要走,还要踩脏他的地板,在他家的餐桌上吐口水,揍他家的熊孩子。总之就是不能让对方笑,还要气死他丫的。
简单来说就是作死。
“之前那个妹子。”许晓非一脸八卦的讪笑,“跟你演魔法使的那个,是你女朋友不?”
他这问题让陆凡心里一沉,对啊,自己和苏汐到底是什么关系呢?按理来说现在还只是普通的同学才对,但是……
他的内心一阵恍惚,头脑开始发热,她住进了他的家里,还给他做了早餐,她邀请他一起去逛街,坐长椅的时候,还亲昵地靠近他。
想到这里,陆凡有一种意气风发的感觉,他豪气凌云地一拍胸脯:“没错,那就是我女……女……女朋友!”
“可以啊兄弟。”许晓非冲着他竖起大拇指,“这么漂亮又有气质的妹子都让你搞定了,现在人长得漂亮又不是网红脸,性格还好的女生可是越来越少了,你可得好好对人家。”
“那……那是当然!”对方的夸赞让陆凡对自己吹牛皮的行为有些不好意思。他当然会好好对苏汐,即使为她豁出性命也在所不辞。然而他又觉得可悲,因为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为她拼上性命,除此之外他一无所有,帮不到她,也救不了她。
“唉,我就差远了。”许晓非一阵唏嘘,“我看上我们学校的校花,然而人家却对我爱理不理的,你说她要是不喜欢我吧,送她的礼物她又照单全收,感觉就像是在钓鱼一样……”
“那确实有些过分了。”陆凡点点头,想了想又说道:“不过你也有问题吧?我之前看你还把手伸到人家衣服里……”
“靠!”许晓非瞪起眼睛,“别胡说八道啊,那是你没看清,她后面衣服的内衬掉了,就剩下外面一层纱衣,整个后背都露出来了,我那是在帮她穿回去啊!”
说着他露出鄙夷的神色,“难怪你小子冲上来对着我就是一剑……你他娘的是不是把我当成那种咸猪手的变态色狼了?”
“抱歉抱歉。”陆凡玩玩没想到事情居然是这样,“那是我看错了。”
“没看错。”许晓非摆摆手,淫笑着,“其实我真的是个变态色狼,还是超级大色狼,只是我不咸猪手罢了……”
“靠!”陆凡没忍住骂了出来。
许晓非则是低着头,不知为何沉默了下去。
陆凡自己也不是会聊天的类型,因此也不说什么话,两人继续走在街道上。四周一片寂静。
“兄弟……你觉不觉得哪里不对劲?”
继续走了一段时间,可能是十分钟,也可能是半个小时,许晓非突然说道。
“嗯。”
陆凡点头,“这里我们来过,而且来过不止一次。”
他早就注意到了,这里是他住了四年的小区,他怎么可能注意不到。从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两人走过的路,路两边的建筑,电话亭,行道树,就全都是似曾相识的感觉。这里的路线被篡改了,陆凡按照记忆里回家的路行动,但是这条路在这里永远都不能将他带回家。
“死循环啊……”
许晓非也看出了端倪,他皱起眉,“把咱们困在这里的人,该不会是想要让咱们饿死在这里吧?这可怎么办?”
“当然有办法。”
陆凡给他解释道:“你知道莫比乌斯环知道吧?就是将一条纸带从中间扭转过来然后将两头连在一起,这样一来这条纸带就只剩下了一个面,如果把一直蚂蚁放到这条纸带上面的话,只会向前爬的蚂蚁永远都爬不出这条纸带,只会在无线循环的面上,永远前进下去。”
“莫比乌斯环我当然知道。”许晓非点头,“兄弟你别看我这样,好歹我也还在修数学的学位,但是这和咱们现在的状况……啊我明白了!”
他抢在陆凡开口之前说道:“你的意思是说,虽然蚂蚁永远都逃不出莫比乌斯环的诅咒,但是我们不是只知道前进的蚂蚁,如果把我们带入到一个莫比乌斯环里的话,我们只需要向左右两侧移动就能轻易到达莫比乌斯环的尽头……但是抽象意义上是可以这样理解,现在是现实情况,我们要怎么做呢?”
“这就简单了。”陆凡露出自信的微笑,“要是咱们都没来过这边的话,说不定还会有点麻烦,可惜我是住在这里的,另外……”
想到这里他高傲地仰起头来,“我还是个死宅!”
“第一次见人这样自称还一脸骄傲的……”
“总之跟我走就对了!”
陆凡咧咧嘴,“蚂蚁之所以会被困在莫比乌斯环里,就是因为蚂蚁的一贯思维就是往前爬,那是它的习惯和天性。按照我平时的行动规律,一般就是从小区门口轻轨站到家的两点一线,最多再去趟便利店。既然如此,我只要不往熟悉的地方走就行了呗,要知道这小区里面我没去过的地方可是占绝大多数的,连中心商业街都是今天第一次去。”
许晓非瞪眼:“你真的在这里住了三年……”
陆凡:“……”
虽然槽点诸多,但是正如陆凡所说的那样,随着他走入不知名的街道,四周的景物渐渐变化,再也没有出现重复的状况,他们走入小区中央的广场,广场上排列着老年人使用的健身器材,深夜散步的情侣,以及保持着随地大小便的姿势被静止的流浪狗。
在广场的正中央,一个静坐的身影出现在那里,漂亮的紫瞳闪着诡异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