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惠婷之所以会提出疑问,是今天发生的火灾忽然燃起了她女人特有的第六感。
算上半年前海洋天堂号祭奠仪式上的袭击,为什么‘耶利米’组织三番五次的要对布朗宁采取行动?
布朗宁对郭惠婷近段时间的行踪可谓了如指掌,早就料到她迟早会有这么一问,至于怎么回答,布朗宁心中也有定数。
他不慌不忙的说道:“凯瑟琳,你有什么疑问就尽管问吧。”
郭惠婷偏着头想了会,她需要整理下脑袋里的思绪。她把海洋天堂号失踪后所发生的事情滤了一遍,决定从最核心的问起。
“布朗宁教授,请问你听说过‘元物质’和‘克洛诺斯’计划吗?”郭惠婷问道。
布朗宁露出惊愕的表情,他转过身,背靠在阳台的栏杆上沉思了会才说道:“没想到连这些都被你查出来了。没错,‘元物质’和‘克诺罗斯’计划我都有耳闻,不过它们属于国家级机密,我了解得不多。”
“‘克诺罗斯’是希腊神话中第二代众神之王,是掌管时间的神祇。研究计划以该神的名字命名,可见与时间相关,而‘元物质’据说有撕裂时空的能量,把两者联系到一起,教授,您能想到什么?”郭惠婷收回仰望圆月的目光,侧头聚焦到布朗宁的身上。
布朗宁的心中着实震撼不已,他没想到郭惠婷已经掌握到这么多情况。
“教授,您曾经在哥伦比亚大学任过教,不知道戴恩斯博士您认不认识。”郭惠婷问道。
“认识。”布朗宁推了下眼镜,镜片下的眼珠子快速的斜睨了郭惠婷一眼:“他失踪的内幕我也略知一二。”
布朗宁明知郭惠婷已经知道戴恩斯失踪的原因,不过他却装作一个局外人似的说道:“据我所知,戴恩斯参与了刚才你所说的‘克诺罗斯’计划,但是他把计划的部分内容透露了出去。所以,他的失踪绝不会是件简单的事情,有可能牵涉到政府。”
其实,布朗宁说出这番话,也隐含着警告郭惠婷的目的。借戴恩斯事件从侧面告诉她,她在做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而危险的幕后主使,是无孔不入的国家机器。
“他透露的对象是个被称为‘耶利米’的组织。教授,我记得您跟我说过,在‘海洋天堂号’失踪人员的祭奠仪式上,袭击您的人就是属于这个组织。”
郭惠婷说完这番话后,干脆侧过身子面对着布朗宁,眼神也渐渐的锐利起来:“我想这次火灾也不是意外那么简单对吗?教授,您肯定有事情瞒着我!”
布朗宁大胆的迎上郭惠婷的目光,眼神炯炯,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凯瑟琳,我不得不承认确实向你隐瞒了某些事情。”
布朗宁把眼镜取了下来,掏出眼镜盒里的布来回擦拭,在做着这一系列的动作时,他飞速的盘算着应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他挑词捡句的说道:“其实我现在所从事的工作,也与‘元物质’有关,在当年赵哲的研究基础上,我开辟了新的方向。戴恩斯则属于另外一个研究团队。由于我们不在同一个地点办公,所以极少碰面,我也是从他口中得知有个‘克诺罗斯’计划,具体情况并不清楚。”
布朗宁话中有真有假,郭惠婷哪能分辨。
“这么说,二十年前‘曙光号’的失踪您是知道真相的,为何在哥伦比亚大学我们第一件见面时,您要对我隐瞒?”郭惠婷问道。
布朗宁把擦拭干净的眼镜重新戴上,两手轻轻的压在郭惠婷的肩上,语重心长的说道:“我不希望你知道这些事情,因为那极有可能给你带来灾难。”
“可是现在我已经知道了。”郭惠婷并不怎么惧怕,她对所谓的秘密计划根本没有半点兴趣:“布朗宁教授,秘密也好,阴谋也罢,对于我来说都只是意外,我并不想参与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中。我只想弄清楚赵俊云现在在哪里,他还活着吗?”
对于郭惠婷的疑问,布朗宁没法做出回答。
“教授,海洋天堂号的失踪是不是也与‘元物质’有关?”
海洋天堂号的失踪是布朗宁最不愿面对的事件之一,说到底,他不是个狂热的恐怖分子,而只是位科学家,以改变社会,造福全人类为己任的科学家,尽管他所处的位置,让他有时不得不采取强硬的手段。
邮轮上整整一万多人生死不明,其中还包括了故人之子,让他确实背负了一定的愧疚。他不自然的用左手握住右手,叹息道:“其实我也很想知道海洋天堂号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布朗宁并没有撒谎。因他始终想不明白,公司与亚历克斯.博尔杰合作盗取‘元物质’的行动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会让海洋天堂号莫名消失。
他见郭惠婷还想在海洋天堂号的问题上纠缠,便岔开话题道:“凯瑟琳,你是不是听说了我们的研究有可能造成灾难性的后果?”
郭惠婷立即想到了戴恩斯光盘里的内容,她诧异的说道:“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布朗宁随意一笑,又恢复了他儒雅自信的精神面貌,侃侃道:“戴恩斯曾跟我谈过这个话题,既然你跟戴恩斯有过接触,我猜他也许跟你提起过。凯瑟琳,你相信吗?”
郭惠婷想了会,有些茫然的摇头道:“我不知道,不过戴恩斯作为这方面的专家,他既然有这样的疑虑,想来也有一定道理吧。”
“哈哈,每当人类要取得飞跃式的进步时,总会出现些杞人忧天的家伙,要么就是受到愚蠢的传统,保守势力打压!”布朗宁洒然大笑,继续说道:“日心说如是,人工智能如是,克隆技术更是在不断的质疑中发展。几十年前,当人类造出核武器时,不也有人说是打开了潘多拉之盒吗?结果呢,到目前为止,这头叫核的怪兽不但被人类安全的困在了笼子里,还乖乖的为我们的生活服务。人类的理性和知识,终究会提前让我们认识到危险,并克制住毁灭的冲动。对‘元物质’的研究也不会例外!”
不知怎么的,布朗宁在说这番话时,郭惠婷脑海里浮现起布朗宁家中那副普罗米修斯盗取天火的精美油画。
“布朗宁教授,我相不相信不重要,关键是那个叫‘耶利米’的组织相信,我想他们不会放弃对您的骚扰甚至暗杀。”郭惠婷说道。
“哼,你真的相信他们是为了所谓的保护地球?”布朗宁这时像变了个人,如同一位颐气指使惯了的领导者,他大手一挥的说道:“我看他们是另有目的,不过,他们休想得逞!”
郭惠婷倒也没往别处想,认为布朗宁是对“耶利米”放火烧家的愤慨。她突然想起布朗宁在海洋天堂号祭奠仪式上遇袭时,达尼尔曾出现过,并与布朗宁进行了简短的交谈。
“教授,您还记得海洋天堂号祭奠仪式上与您交谈的那位老人吗?他叫达尼尔。”郭惠婷说道。
“记得,严格说来,我和他还算是有些交情。他是赵哲的朋友,在二十年前我们有过几次会面。”布朗宁说道。
郭惠婷踌躇了下,还是决定说出他心中的疑问:“教授,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能否告诉我他当时跟你说了什么?”
布朗宁随口答道:“他也是向我打听有关海洋天堂号事情。哎,二十年了,没想到他仍旧没有放弃查找‘曙光号’事件的真相。”
“他好像失踪了,我的朋友已经一个多月联系不上他了。”郭惠婷说道。
布朗宁并不感到意外,达尼尔的下落他是清楚的,不过并不打算告诉郭惠婷,他说道:“二十年来,他就像个独行侠,也许又玩起了失踪。”
“希望是的吧。”
达尼尔的调查也许是获得赵俊云下落的突破口之一,郭惠婷不由得在心中默默祷告,希望他平安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