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这样!分明一切都改结束了的!
我只觉得一股怒气直冲脑门,手掌忽的握成拳头朝地面砸去。
砰砰砰!地面直接被我敲出了一个西瓜大的坑。
嘟————
一声刺耳的长鸣警笛突地拉响,这声音离我很近,我回头一看,正是之前做实验的地方。几波黑色的人潮向那里围去,四周的探照灯也随之打开——他们发现了六爷的死亡,以及波尔多的消失。
空气瞬间变得燥热起来,我能够闻到一丝丝的火药味儿,雇佣兵们用着急促嘈杂的外语喊叫,广播忽的响起,引起了更大的震动。
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发现我了。但此刻,我却并不想逃跑。
呼啊,呼啊。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气息在逐渐加重,从前一分钟开始,我已经没有眨过一下眼睛,胸口闷闷的,四肢也是——这应该是血液回归的缘故。此刻的我,身体里同时容纳了两人份的鲜血,体型却丝毫没有改变,身体甚至没有被撑开的感觉。那就只有一种解释了,这些血液自己压缩到了一堆,它们在主动适应我的身体。
奇怪,扭曲,疑惑,恐惧,多种复杂的情绪混在了一起,把我的脑浆搅成糊状。
我的呼吸越来越重!
周围的场景也随之模糊起来,我似乎看到了某些幻景,这些模糊的画面弄得我头晕不止。
无奈之下,我只能静静闭上眼睛,等待该发生的事情发生。
……
“杀————!”又是那阵震天的喊杀声传来,不用想,它们的目标在我。
我睁开眼睛,看见那浴血的盔甲士兵们再度朝我冲来。
我没有过多理会他,现在的他们,对于我来说就是一群杂鱼。抬手即可击破。我将自己的视线转向四周,残破的大地,倒塌的钟楼,漫天遮蔽的黑云,以及那被血染红的紫色大地。
一模一样!
我又回到了最初看过的那场幻境中。
不过这次,一股无名业火升起,我将更加狂怒!
“杀啊!!!”我也朝冲来的士兵狂吼回去,左手一抬,无数魔法阵瞬间形成,右手一抬,斩魔刀即刻飞来归位。
来吧!
战个痛快!
我飞身踏步,一脚迈入敌军之中,这次还不等那领头的兵士拔出刀,我就已经随风而至,挥手让斩魔刀顺着丝滑的魔力斩去。
哗啦。
他的头颅连着盔甲一同被我整个切下,拉出一道血线。他的身体甚至来不及反应,瀑布一般的鲜血慢了一步才喷涌而出。
这次,他可没有嘴巴再叫我怪物了。
“再来!!!”我朝着周围的兵士呐喊,前排的士兵直接被音波冲飞,后面的兵士也睁大恐慌的眼睛,不敢向前。
你不过来我就收拾不了你么?!
哼!我狰狞一笑,全身的符文开始发光,魔力旋风凝结而至,我将发光的手臂高举过天,一个金黄色的巨大魔法阵随即出现在了头顶,胸口的精灵水晶也有了反应,四股魔焰缠绕而至。
超阶!空气爆破,炎!
轰轰轰轰!!!
巨大的冲击伴着晶亮的火光,掀起周围的整块土层,冲击波先席卷了众人,随后是急剧的高温。
哗哗。
空气也被灼烧至扭曲,土地,盔甲,人的躯体,此刻都化为了软软的液化体,然后,在空中被碾碎,蒸发,消散殆尽,留下一片更加破败的焦土。
呲。
最后一滴滚烫的血溅到了我的脸上,留下一道浅痕。我轻轻用手将它擦干净。
现在我可以承认了。
“我就是怪物!”我对着那漫天黑云嘶吼。声音直接洞穿黑云,打出一个空洞,露出了更加漆黑的天空。
嘟————
一声警笛将我拉回了现实。幻境也随之消失。
我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好多了。心中的情绪得以释放,我也重归平静。周围的佣兵依旧在咿呀呀的乱叫,他们伙同着一些黄皮肤的黑瞳魔族在不断地往后退去。
嗯?往后退?
我有些疑惑,忽的一阵大风从背后刮过,激起我满身的鸡皮疙瘩,呼,真特么冷啊。
我环视四周,刚刚还完好的楼房,此刻已然化为了残破的废墟建筑,地上焦黑的泥土,以及残留的部分枪械残渣和死去雇佣兵的衣物。我想我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了。也不知是幻境影响了我的意识,还是我的意识引导着幻境的出现。我将就着这种错觉大开了杀戒,奇怪的,我没有懊悔,也没有惊恐,甚至没有一丝悲伤。我提不起任何的感觉,此时的我就像个机器人一般,麻木地接受了这般事实。
是的,我杀了他们。
不过人总是会死的,更何况一群欺压人民的极端人士。我没有做错,战场总是会死人的。我不杀了他们他们就会杀了我。
我找着理由安慰自己,却感觉那无尽的罪恶正爬上我的脊背,杀人之罪,傲慢之罪。
我感觉自己的脑中已经没有了是非,只剩下了对自己行为的辩解。
够了!
这个地方我一刻都不想要多待。我想到了逃避,我也大可以逃避。想到这里,我抬脚比那想走。
去找罗叔吧,让他带我回去,回到妹妹身边去……
“路晓?!”一个质问的声音突兀响起,我回头一看,记弦纤和汤心这才姗姗来迟。
“……”不知为何,我有些不敢直视他们。
“你怎么会在这?兄弟?”汤心的声音带着笑意,似乎有些惊喜。
“路晓!我叫你不要来,你是听不懂人话么?”记弦纤倒是发起狠来,压低嗓子质问我。我心中本就乱成了一团麻,此时再被他这么一调拨,那股火气再度升腾而起。
我睁大眼睛,极尽凶狠地直直盯着他,一股隐隐的嗜血气息也暴露了出来。
记弦纤先是被这股气势吓了一跳,不自禁地后退半步,然后又强打精神上前回瞪着我,不甘示弱。
“我没有理由听你的命令。”我抑制住自己的怒火,尽量平静地跟他讲话。其实我也知道,这人除了嘴巴臭了点,本质也还是好的,他让我不要来是为了我好。现在我违抗他的意思过来了,他自然也很生气。
因为照他看来,我这么冒失的前往,只是无谓的送死罢了。
“两位!任务要紧!”汤心眼看我们就快吵了起来,主动站出来调解。
“不用了,你们要找的人死了。”我看了眼汤心,点头让他放心,我并不会乱来。
“哦?怎么回事?”记弦纤闻言,也是一愣。
“……魔族内部自己又发生了反叛,法杖制作师和波尔多都被杀了。”我迟疑了一下,决定撒个谎,这次的真相我会永久埋在心底,不会透露给任何人。但同样的,我也将把这份罪恶背负下去,直至自己死亡。我有这样的觉悟。
“如果,我说我不信呢?”记弦纤直愣愣盯着我的眼睛,似乎想看破我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