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孽作孽哟!快,快把她捞起来!”
“这法子不行!东顺他娘,你来拎住她的腿!”
“这人怎么看着不行了?快让老孙头驾驴车把她送医馆吧!”
“来不及了!铁头他娘你把她翻过来拍她背,对,使劲拍!”
徐婉觉得耳边嘈杂,喉咙口好像堵了一团东西,上不得也下不得,难受得厉害,再过一会儿,估计连气都喘不上来了。
“咳咳咳!”
“她吐出来了!”
“可算好了!快看她醒没醒?”
徐婉喉咙口的一团东西随着背后的一股力量,咳了出来,顿时,整个人清爽了许多,她深深呼吸了几口,空气中弥漫着的是一股淤泥的味道。
片刻,她整个人又被翻了过来,阳光正刺眼,来不及看清周遭的环境,她不得不又闭上眼睛。
“她不会又不行了吧?”
“掐她人中!可别让她睡过去!”
一股剧痛袭来,徐婉皱了眉头,嘶哑地说道,“别掐了,痛...”
“瞧瞧,她醒了!我说我这方法好使,去叫兴贵他娘了吗?怎么还没来?”
徐婉从一个怀抱被转移到了另一个怀抱中,她睁开了一条眼缝,入目的是一个胖妇人的脸,皮肤粗糙泛黄,眉目间透着焦急。
她将徐婉面颊上的碎发撩至耳后,随后说道起来,“豆娘啊,你这丫头,怎么那么想不开?杜家那愣倔子不就没想明白,等想明白了,这事不就妥帖了?你那么好一姑娘,那愣倔子娶了你才是天大的福分!听婶儿一句话,别做傻事,这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徐婉压根不知道她在说什么,脑子里乱得厉害,只想闭目养神,可又不敢闭上眼睛,不然,这一闭眼,这位婶儿又会掐她人中。
“那死丫头呢!又作什么妖?!”
“兴贵他娘,你可不能这么说,这次豆娘运气好,正巧柳嫂子路过,不然,豆娘她早就成了这河里的冤魂喽。”
徐婉被一双粗糙的手给拉拽了起来,脑袋昏沉,险些站不稳要倒下去,幸好被那个胖大婶儿扶住了腰。
“兴贵他娘,豆娘刚醒,她心里苦,你可不能再这么讥她讽她,到底是一个姑娘,心思重。你背她回去,让她好好养养,这杜家小子的事儿,我再去找吴媒婆好好商量。”
“那就辛苦柳嫂子了。”
徐婉被那妇人背在了背上,她的身材显然比刚才抱着她的妇人矮瘦了许多,可力气却并不小。
背朝着阳光,她终于能睁开眼睛看清周遭的环境。
一条波光粼粼的长河边上站着五六个妇人,还有几个孩子,他们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
河堤上长着茂盛的杂草,而其中一处因为踩踏,已经成了一条路。而河的对岸是一片稀稀拉拉的树林,再远便是一块块稻田,也不知现在几月份,稻田里仍旧光秃秃的,只能看到被新翻的褐色泥土。
这到底是哪儿?
徐婉被粗鲁地放到了一张竹床上,“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生了你这么一个女儿。养了你十五年了,你可倒好,说寻死就寻死,白糟践我那么多年的口粮。”
“娘,豆娘她真去寻死了?”
一个穿了粉色衣裙的俏皮姑娘走了进来,只见她鹅蛋脸杏仁眼,雪肤红唇,娇娇俏俏,与方才所见的那几个妇人明显不同,很是漂亮。
“是啊,谁知道这丫头心里想什么东西,杜家那小子不肯娶就算,再寻摸一门好亲事不得了。香花啊,我去烧盆热水给她擦擦,你给她找件干净衣裳换上,别冻出风寒。”
“我去烧呗,你陪着豆娘。”
“说什么话呢?都这时候了,怎么还能让你做粗活?你可是咱们李家的千金大小姐,手给弄糙了怎么办?你陪着她。”
那妇人说完话,出了房,听得她在外头又喊了一声,“兴贵啊,别玩了!赶紧去咱家田里,把你爹的饭碗端回来!”
“喂,没想到你脾气还挺倔。”那个叫香花的姑娘一屁股坐在了床沿上,一边摆弄着自己的头发,一边看着徐婉。
徐婉压根不认识这谁是谁,为什么要叫她豆娘?她不喜欢这个名字。
“李豆娘?你不会傻了吧?”徐婉那空洞的眼神让李香花觉得奇怪,她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
徐婉看了她一眼,转过了身,背对着她,现在的她疲乏的厉害,根本没有心力再去想谁是谁,而她又怎么会在这里,“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你别再问我。”
“李豆娘,你真的不记得了?!”
徐婉昏昏沉沉的,没有再理她。
只听到“吱呀”一声,是李香花起来的声音,随后又是几声脚步声,门外传来李香花清脆的嗓音,“娘,出大事了!豆娘她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