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袭来,李苏洋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由于一路奔跑,汗水已经浸湿了她的后背,冷风吹来,她顿时感觉从头凉到了脚。
李苏洋发现自己的脚指头隐隐作痛,太阳穴也不正常地跳着,她刚要走下场馆外的阶梯,没想到脚一软,整个人跌下了台阶。
李苏洋慢慢爬起来,发现脚踝和膝盖都疼得厉害,她扶着阶梯找到了一个角落坐了下来,黑暗笼罩着她,没人能看得到她狼狈的模样。
这个美国花滑队的队员也从场馆走了出来,克里斯在最后面,金妍菲挽着他的胳膊,两个看上去很亲密,克里斯虽然表情依然有些沮丧,但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颓废,似乎已经振作起来了一些。
李苏洋抬起头,偏巧这个时候,一道月光洒在克里斯脸上,只见克里斯正歪着头看向金妍菲,他的眼神里带着温柔和感激。
李苏洋不禁心理一震,她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克里斯流露出这样的表情了,她记得自己当初正是被克里斯的这个表情所打动,才义无反顾地嫁给了这个美国男人。
这么多年了,她一直以为成为了教练的克里斯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了,所以不会再流露出这种表情了,原来他不是不会,而是不会这样面向自己了。
李苏洋的心猛地一疼,这股子疼痛感从她的心口慢慢扩散,最后和她脚踝和膝盖的痛融合在了一起,她的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坠落在无声的黑暗之中。
“李苏洋?”一个声音响起。
李苏洋一惊,她赶紧擦干了眼泪,抬起头。
只见克里斯和他的队员们已经上了中巴车,消失在夜色中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居然是劳伦斯。
“白痴。”她伸手把李苏洋拉了起来,李苏洋刚站起来,脚踝吃了劲儿,疼得她嘶嘶作响。
“什么情况?”劳伦斯以为是自己拉疼了李苏洋,赶紧松开了她。
“没什么,我刚才不小心从台阶上掉下来,把脚给崴了。”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劳伦斯虽然是在责备,可是语气里带着关切,李苏洋不禁感激一笑:“没事儿,回去拿冰敷一敷就好了。”
劳伦斯扶起了李苏洋,让冬奥村的志愿者帮忙叫了一辆车把李苏洋送了回去。
劳伦斯搀扶着李苏洋回了房间,又去队医那里取了冰块来帮她敷上了肿胀的脚踝。
“白痴。”她不知道一连说了多少个白痴,反倒给李苏洋逗笑了。
“白痴是你的名字吗?说来说去,说个没完。”
劳伦斯瞪了李苏洋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跑去花滑场馆做什么,你以为你在克里斯最低谷的时候安慰他几句,他就会回心转意吗?白日做梦。”
李苏洋咬着嘴唇,她被劳伦斯猜中了心思,多少有些不舒服。
“我爸妈以前也是花滑队员。”
李苏洋微微有些惊讶,她只知道劳伦斯的父母都是运动员,但没想到是花滑队员。
“那你为什么跑来短道速滑?”
“因为我讨厌死花滑了,而且你也看到了,我长得五大三粗的,实在也不适合搞那个运动。”
李苏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个五大三粗的形容词还真的是挺适合劳伦斯的。
“那时候我爸妈是双人滑运动员,虽然没拿过奥运奖牌,但在国内也算是一流水平,他们俩合作了很多年,也就顺理成章地结婚了,我妈二十二岁的时候就有了我,我两岁那年她就再次回归,虽然她是孩子妈,可是身材超级棒,动作什么的一点都不输给年轻队员。那时候我经常跟着他们去冰场看他们训练,我当时也很想长大以后跟他们一样成为一名花滑队员,但谁知道呢。”劳伦斯耸耸肩:“之后在一次训练里,我爸抛接失误,害我妈直接摔在冰面上,她当时完全没有防备,全心全意信任着我爸,她这辈子可能从来都没想过我爸会接不住她,他们练了二十年的花滑,这个抛接动作他们做过无数次,可偏偏我爸就是失手了。
我妈脊椎受伤,下半身没有知觉,我妈当时痛不欲生,而我爸呢,每隔几周就找到了新的搭档,这名搭档正是我妈怀我的时候跟我爸配合的一名女花滑队员。”
劳伦斯长叹一口气:“之后,我爸妈就经常争吵,终于有一天在一次激烈的争吵中我爸说了实话,他说他早都厌倦我妈,想换个搭档了,就是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他原本只是想我妈受点轻伤,他就借机劝她退役休息,谁知道,酿成了这有的惨剧。”
“天,他怎么能这么做?”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脑袋进水了吧。总之第二天,我到了医院的时候,我妈自杀了,大概是因为她最爱的花滑事业和她最爱的男人都背叛了她,她也就没有什么继续活下去的意义了吧。”
李苏洋握住了劳伦斯的手臂,她很想安慰劳伦斯几句,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劳伦斯故作轻松地一笑:“我这个事情主要是要告诉你,不要相信花滑队的男人,他们没有一个好东西。”
李苏洋再次笑了起来:“你的这个判断还是真的是简单粗暴啊。”
“你别笑,我说真的呢。”
“谢谢你,劳伦斯。”李苏洋真诚地说。
劳伦斯摆摆手:“这就算是报答你为蕾切尔所做的吧,不过别以为我这是喜欢你,我真的还是很讨厌你,还有你们中国队。”
“好,我会向我的前队友表达你对她们的讨厌的。”
劳伦斯不客气地哼了一声,然后嘴角扬起一个笑意:“明天赛场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