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依依完全没想到白冰姚会突然间抓自己的手,她愣了一下,恍然抬眸,就看到凤宸朝她们走来的身影。
她当即心下了然,微垂了眉眼玩味一笑,抬眸看着白冰姚,道:“看样子,你是打算用苦肉计了。”
被白依依看破心事,白冰姚也不恼,反而笑道:“没错,不如我们赌一赌,看王爷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我,如何?”
“好啊。”白依依勾唇一笑。
白冰姚只觉得白依依的笑容诡异,恍神间,凤宸的身影已经越来越靠近,形势容不得她多想,她下心一横,松开了白依依的手,脚下故意打滑,摔进了身后的池子。
“不好了!小姐落水了!”看到白冰姚落水,阿衣不急着救人,反而伸长了脖子大喊。
白依依站在荷池边,冷眼看着白冰姚在水中挣扎。
凤宸健步如飞跑过来,跳入水里。他把白冰姚推上岸,自己也从水里爬起来,全身湿漉漉地走到白冰姚面前,蹲下身子将白冰姚打横抱起,行至白依依身边,目光冷冽地刮了白依依一眼,大步离去。
目送众人离开,小念白着一张小脸,忧心忡忡地说道:“小姐怎么办,这下真的跳下黄河也洗不清了。”
白依依无所谓的耸耸肩,道:“还能怎么办,见招拆招呗。”
小念拼命的绞着袖子,突然,她眸光一亮,急急地说道:“小姐去找老爷吧,老爷素来疼爱小姐,一定会帮小姐的。”
白依依面无表情地扫了小念一眼,抬脚就走。小念烦躁地拍了一下额头,赶紧跟上。
房间里,凤宸和白冰姚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白冰姚一副半死不活地模样躺在雕花大床上,床沿边,一位年迈的老大夫正专心致志地为她把脉。
寝室外,凤宸周身散发着阴霾地气息,微眯着眼眸,坐在几案前,如同一座阴寒地冰雕。
白卿和慕容芸闻讯赶来。刚进门,慕容芸就急切地跑进内室,看到躺在床上昏迷的女儿,她眼眶一热,抓着白卿袖子就开始哭诉:“老爷您一定要为姚儿做主啊,姚儿好好地怎么会无缘无故掉进水里,定是有人故意推姚儿下水的,我可怜的姚儿……”
白卿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白冰姚,只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他烦躁地甩开慕容芸的手,向一旁的老者问道:“大夫,小女的伤势如何?”
老者诊断一番后,斟酌了一会儿,朝白卿辑了一礼,缓缓道:“大人放心,令千金只是受了点惊吓,贵体并无大碍,待老夫开一些养神的药给下姐服下,休息几日就好了。”
“多谢大夫。”白卿客气的说道,挥挥手,吩咐人送老者出去。
白冰姚不知何时已经苏醒,她睁着眼,静静地看着白卿,气若游丝地说道:“爹爹不要责备妹妹,妹妹不是有意的,是姚儿自己没站稳,才摔下去的。”
知女莫若母,慕容芸不用想,也能猜得出这其中的来龙去脉。她握着白冰姚的手,在一旁煽风点火道:“我的姚儿,怎么如此善良,事到如今还帮着别人说话,老爷,您要为姚儿做主啊,姚儿秉性善良,也不能如此受欺负啊!”
听慕容芸说得差不多了,白冰姚才假意出言打断道:“姨娘,别说了,是姚儿自己不小心,不关妹妹的事。”
母女两一唱一和,配合得恰到好处,含沙折影地让白依依坐实罪名。
白卿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走出寝室,冲门外的小厮道:“去请王妃过来。”
小厮领命退下,刚迈出几步,就碰见了气定神闲走来的白依依。小厮朝白依依行了一礼,又退了回去。
白依依跨步进门,故意忽略房间里压抑地气氛,浅笑道:“爹爹找我?”
显然没料到白依依会那么淡定,白卿愣了一下,语重心长地问道:“依依刚才发生了何事?你姐姐掉进池里,是怎么回事?”
知道白卿是想给自己分辨的机会,白依依心中一暖,冲白卿神秘地一笑,道:“当时我和姐姐在聊天啊,说着说着她就自己滚下水了,我当时也震惊了,现在才反应过来呢。”说完,她动作夸张地拍了拍胸脯,一副劫后余生地模样。
听到白依依矢口否认,白冰姚神色一冷,刚要出言,就听到凤宸冰冷带着怒气的声音响起:“本王亲眼所见,是你将姚儿推下去的,你还想抵赖,难道平日里丞相就是这般教导你的吗?”
看着凤宸的嘴脸,白依依心里突然有些涩然,很为死去的原主感到不值。听小念说过,原主很爱凤宸,曾经为了凤宸她做过很多惊天动地地事。可是现在看来,原主的一片真心,对凤宸来说就像垃圾一样,一文不值。
她敛去眼中不经意流露出苦涩,扬起脸,看着凤宸,冷漠道:“我爹爹平日里怎么教我就不劳你费心了,还有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你爱信不信。”
“冥顽不灵!”凤宸一口气提到胸口,喝斥一声,走过去扬起手就要打在白依依的脸上。
白依依将脸凑过去,讽刺地笑道:“呵!你要打我吗?你打啊,怎么不下手?”
撞上白依依那张倔强带着讽刺浅笑的脸,凤宸愣住了,脑海里瞬间空白,抬起的手定格在半空中,怎么也扇不下去。半响,才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以为本王不敢吗!”
听到凤宸为自己说话,还亲呢地唤自己‘姚儿’,白冰姚苍白地脸上浮起笑意,一颗小心脏不停地乱蹦乱跳,她从床上下来,由婢女和慕容芸搀扶着走出寝室外。
看到僵持中的凤宸和白依依,白冰姚和慕容芸不由得对视一笑。白冰姚羸弱地走到凤宸身后,跪地道:“王爷,是姚儿自己不小心掉下水,您不要责备妹妹,千错万错都是姚儿的错。”
白依依淡淡瞟了白冰姚一眼,冷笑连连。真会演啊,只怕她越是这样说,凤宸就越讨厌自己吧。白冰姚,作为一个现代人,我敬你是老祖宗,本来不想跟你一般见识的,可是你真的惹到我了,那我也没必要对你客气了!
嘴角勾勒出冷笑,白依依走到几案前兀自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仰头喝下,目光直视白冰姚,道:“的确都是你的错,你错不该千方百计地非要拉着我去看花、错不该走到池边、错不该摔进池里、错不该含沙折影地诬陷我推你下水!错不该离间宸王和宸王妃的关系!你说你这么多错在身,该不该死!”
白依依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听得白冰姚心惊肉跳。诬陷王妃和挑拨离间王爷和王妃的罪名要是扣下来那可都是死罪啊!这该死的白依依,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厉害了!她的脸色一寸一寸发白,抬起眼,委屈巴巴地望向凤宸。
目光掠过白冰姚的脸,凤宸嘴唇抿成了一条线,良久才道:“信口开河!你可有证据?”
“证据?”白依依嗤笑,道:“现在没刮风也没下雪,王爷派人去看一下池边的脚印不就一目了然了,何必让我在这里浪费口水。”
脚印——
冰白姚反应了一下,随后大惊失色。千算万算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被人推下去和自己摔下去的脚印大不相同,难怪——她霍然看向白依依,眼中是浓浓地震惊。
看到凤宸对白依依咄咄相逼,白卿早已经对凤宸心生不满,只是迫于形势和立场,他始终保持着沉默地姿态,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看着白依依从容不迫地应付,他心里既欣慰又心疼。
凤宸深深地看了白依依一眼,立即吩咐人到池边查看。
一室静默,屋子里的人面色各异,各怀鬼胎,思绪乱飞。很快,刚才派出去查看的人便行色匆匆地跑回来。那人跑到凤宸身边,附在他耳畔小声地汇报了几句,俯首恭敬地退下。
凤宸脸色微变,稍纵即逝。他的目光落到白冰姚身上,眉头微蹙,只一瞬,便不动声色地别过眼,目光朝白依依扫去。
他的目光复杂,却少了刚才的冷厉。白依依嘴角始终带着讥诮的弧度,站在几案前,冷眼和他对视。
“依……”凤宸牵动了一下嘴角,白依依的目光落入他的眼里,就犹如一根刺,刺进了他的心里。那一刻,他居然有些后悔刚才对她的疾言厉色。心里莫名觉得一阵心烦意乱,他刻意让自己忽略,一佛衣袖,将双手负于身后,往旁边移开了目光,冷冷道:“刚才是本王心急了,王妃不会怪本王吧。”
“王爷言重了,我哪敢啊。”白依依嘴角扯了一下,语气冷淡,言语间带着明显的讽刺。她如水地眸子静无波澜地冷睨凤宸,继而继续说道:“现在真相大白了,我可以走了吧。”
“也罢!”凤宸缓缓地呼出一口气,顿了一下,转身面对白卿客套道:“本王与王妃在丞相府中已经叨扰了许久,如今天色已晚,本王与王妃便先行回府了。”
凤宸说完,又皱眉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白冰姚。聪明如他,从让人去勘察的时候,他已经隐约猜到事情的原委了。只是他始终不愿意相信曾经善良可人的女孩如今怎么成了现在这般模样?是因为生在高门府邸身不由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