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幽暗地眼瞳里闪过不加掩饰地凌厉之光,冰冻成无形地睥睨霸气。慕容云暗暗心惊,悻悻地垂下了头,不敢再多言。
屋子里的温度直线下降,众人伏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早就听闻宸王殿下暴虐无常,看来果真如此啊!
白依依?凤宸薄唇紧抿,在心里一遍遍咀嚼着这三个字,面色阴霾暗沉,眼中寒光闪烁,明灭不定。
这是头一次,白依依在凤宸脸上看到这种阴鸷到要杀人的脸色。
她心跳加速,头皮发麻,垂下头颅,在心里一遍一遍地祈求上苍保佑。
凤宸抿唇沉默了良久,冷冷地“哼”了一声,冷着一张脸坐着,又恢复成以往高冷模样。
众人暗暗在心里捏了一把冷汗。白冰姚将凤宸的神色转换看在眼里,心里开始恐慌起来。她不明白凤宸为什么会这么袒护白依依,那怕是在盛怒之中,他都能克制不对白依依发火。为什么?她在心里不停地一遍遍反问,试图在找一个很好的借口来解释。
慕容芸瞧见她凌乱又纠结的脸色,在心里微微一声叹息,同时眼底露出一缕失望之色。
一场突如其来地雷霆之怒拉下帷幕,偌大地厅堂陷入一场空前绝后的死寂。众人面色各异,思绪飘飞。在这种如身在油锅中无比煎熬的气氛里,又度过了将近半个小时的光景,那个被派出去的婢女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将卖身契呈到慕容芸面前,见慕容芸接过,又安静地退到慕容芸的身后。
白依依看到卖身契,眼中顿时一亮,见慕容芸拿在手上还不肯送来,担心她再出阴招,于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对小念说道:“小念,还不过去谢谢姨娘。”
“是。”小念清脆地应了一声,走过去朝慕容芸微微福身,低眉顺眼地说道:“奴婢谢过姨娘。”
慕容芸笑得一脸温和,将卖身契放到她的手中,见她脸上明显松懈下来的表情,复而柔声道:“毕竟是看着长大的,姨娘还真有几分不舍,罢了,你好好伺候王妃,姨娘是记挂着你的。”
小念握着卖身契的手一抖,低声应了一个“是”,快步回到白依依身边。
卖身契到手,白依依是一刻都不想待着了,立即起身,看向凤宸,小心翼翼地问:“王爷,可以走了吗?”
凤宸冷漠地扫了她一眼,没坑声。僵硬地起身,一抖衣袍,头也不回的大步走出门去。
白依依摸摸鼻子,也跟着走了出去。
“王爷王妃慢走!”慕容芸屈膝呼道,待那几道身影消失,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取而代之的尽是深深地阴霾之色。
从白府出来,天色早已经黑了下来。进马车前,白依依特意去看了一下青铯,随便问一下他有没有事,毕竟,青铯是她带去白府的,青铯出事,她也责无旁贷。
青铯被人扶着,脸色依旧惨白,他垂着头,眼神有一瞬间的闪烁,恭声道:“属下无碍,多谢王妃关怀。”
白依依心存内疚,让旁边的人好好照顾他,转身踏上了马车。
一路相对无话,马车缓慢地车速行驶过一条条热闹地街道,最后停在宸王府的大门前。
凤宸当先走下马车,面无表情迈步向前走,夜风卷起他的衣袍和如墨地发丝,冷肃而孤寂。
生在帝王之家,表面看似无限风光,那些风光后的如覆薄冰怕也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吧。
白依依沉默看着他渐渐远行的背影,想到他今天的袒护,突然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必须要说点什么——
“宸!”这样想着,白依依在他身后唤了一声。
她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风雪交交地黑夜里传出,凤宸脚下步子略一迟凝,便听到她清悦地声音从后背飘了过来。
“无论怎么样,今天,谢谢你,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咱们就化干戈为玉帛,握手和好吧。”
凤宸闻言,一声浅笑不经意漫过喉咙,脚下略一停滞,便抬步继续往前走。
“瓦特?”白依依站在原地石化了。自己作为一枚女生,主动跟他和好,他居然一点表示都没有就走了?
好吧。她颓然地叹息了一声,跟着进府。
回到书房,凤宸在案前落坐,挥退所有人,只留青铯在侧。
“属下该死,请主子责罚!”众人一走,青铯立即双膝跪下。
刚才在白府青铯并没有中毒,当时慕容芸让人焚香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出异样。假装中毒,只不过想试探白依依是否会武功。这几天,白依依的行为与之前大不相同,他怀疑真的白依依被人掉包了,现在的白依依是有心人派过来的细作,故而想要试探一番,没想到差点铸成大祸。
几案前那一盏油灯散发着昏黄地光,照在凤宸完美无瑕地脸孔上,一双眼,如静湖般清冷无波,睨着地上人的,沉默半顷,道:“若有下次,决不轻饶,自己下去领罚吧。”
“是!”青铯恭声应下,退了出去,脸上没有一丝不满地表情。
凤宸在灯下独坐,油灯将他的独影投到窗边,格外孤寂荒凉。
白依依站在门外,小念跟在身旁,手里托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菜肴和碗筷。
作为一名女汉子,白依依自然是有仇必报,有恩必还的。今天凤宸救了她两次,她觉得用口说有点太不够意思,所以就决定用现代人的做法,请凤宸吃一顿饭,虽然,用的还是凤宸的钱……
她伸出手,刚要叩响门板,忽而总觉得怪怪地,又将手重新收回,转头看向小念问:“你说我这样去找他会不会很奇怪?”
“怎么会,小姐这是在关心王爷呀,如何会奇怪。”见白依依皱眉,小念眨着眼睛笑道:“小姐不会是不敢进去吧。”
白依依瞪了她一眼。这货才和自己鬼混几天啊,也开始用激将法刺激自己了。
为了证明自己不怂,她长长吁了一口气,叩响了门板。
“进来!”
清冷地声音传来,白依依推门而入。凤宸抬眸扫了她一眼,又扫了扫小念手中的托盘,复而拧眉。
白依依不等他开口,就已经快速把小念手里的托盘接过,放到他面前的几案上,然后将碗碟整齐地摆放出来。
一切准备就绪,她歪着头看着凤宸哈哈笑道:“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这些都是我精心为你准备的大餐。”
凤宸抬头冷漠地睨着她,半天才蹦出一句让她差点吐血的话:“你这算讨好本王?”
呃!白依依呆了一呆,强颜笑道:“是、是吧,你觉得是就是咯。”
眸中闪过一抹轻虐之色,凤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王妃如果想要讨得本王欢心,一顿饭恐怕是不行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上下打量,戏虐道:“本王不介意王妃色诱本王。”
“吃你的吧!”白依依被他这话激得脸色一黑,直接把一只鸡腿塞进他的口中。
小念站在一旁瞬间吓白了脸,迈着发抖的腿想要过去为白依依挡一挡。这一次,凤宸居然破天荒地没有当场发怒,只是把堵在口中的鸡腿拿掉,动作优雅地擦了擦手。
白依依微微一怔,清了清喉咙,正色道:“那个,谢谢你今天仗义救我,那个……”
面对凤宸冷俊逼人的脸,白依依说着便开始词穷,不得已只能拿起酒壶灌了一口酒,豪爽道:“总之,以后老铁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肯定拔刀相助,义不容辞!”
凤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眸中流光闪烁,薄唇弯出诡谲地弧度:“你的话,本王记下了。”
对上那双深邃如夜的寒眸,白依依牙一咬,吐字清晰道:“我白依依说话算话!”
“呵呵。”凤宸轻轻一笑,看着几案上的菜肴,勾唇道:“如此多的菜,本王一个人也用不完,王妃留下来与本王一道吧。”
“可以吗?”白依依本能的想要拒接,可是话从口出,却变了样,看着色香味俱全地食物,不自觉地舔了舔唇。
凤宸微微眯起眸子,琢磨玩味着,然后温润道:“当然可以。”
“呵呵呵呵……那我就不客气了哈。”白依依咧嘴笑了笑,说话之间已经拿起了筷子。
凤宸深眸如墨,若有所思地看着白依依,半响才牵动唇角对一旁的小念冷声道:“你先下去。”
小念略有些迟疑,看了一眼白依依。彼时白依依吃得正欢,听到凤宸的话,她也非常赞同,立刻摆手含糊不清地说道:“小念你先回去吃饭吧,我吃饱了就回去。”
听到白依依发话,小念才恭敬地退身出去。但她并没有真的回落梅苑,而是在门口守着。
凤宸往酒杯里倒了一杯酒,慢悠悠地喝着。白依依见他不动筷,非常体贴地夹了一块肉到他碗里,“今天看你也没怎么吃东西,快吃啊,这可是我的独门秘方,可好吃了,快尝尝,绝对包君满意。”
“想不到王妃贵为丞相的千金,竟还会下厨,真是难得。”凤宸挑眉看着白依依,薄唇噙着意味深长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