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情况下八百里加急都是边关急报送往京城,从京城发出的倒是不多见,除非发生了足以惊动天下的大事,否则陛下不会动用八百里加急。
青衣脸色也很是凝重,叹气道:“出事是肯定的,只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说完担忧的看向快步走向世子的白色背影,能让夫人那般沉稳镇定的人变了脸色,必定不是什么好消息。
不得不说,青衣没猜错,这消息对燕今歌和杜月娘来说,确实不是什么好消息。
“今歌,京城来的八百里加急,你看一下。”杜月娘快步走向迎上前来的燕今歌,将袖子里紧握的信封递了过去。
八百里加急这几个字听得燕今歌心头一震,忙伸手接过信封打开,一目十行的看完转头看向杜月娘问道:“你想去吗?”
“不想。”杜月娘想都没想直接摇头,“京城汇集全天下的能人异士,要找什么样的人才没有?为何非要千里迢迢的要将我召回去?我不是御医,更不是伺候别人的医女,本就不该找到我的头上来。”
闻言,燕今歌面带笑意的抬手将掌心的八百里加急撕烂丢下城墙,声音清冷道:“我燕今歌的世子妃,还轮不到别人来吆五喝六。”
这是支持她不去?杜月娘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有些担心道:“宁贵妃遭此厄难你不担心吗?”
“轮不到我来担心。”燕今歌神情淡漠道,非他心如磐石,实在是宁贵妃身份尊贵,有一国之君为她打点一切,还轮不到他这个侄子来操心。“有陛下全心全意的照顾她,她不会有事的。”
杜月娘闻言心头稍安,她虽对宁贵妃没什么感情,但她对萧齐敏有感情啊。不管是母凭子贵还是子凭母贵,宁贵妃和萧齐敏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私心里杜月娘并不希望她出事。
既然宁贵妃不需要她来操心,杜月娘索性转头看向被扒得千疮百孔的城墙,面有惊讶的问道:“城墙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成一行闻言上前一步,对杜月娘恭敬一礼,声音清朗道:“回世子妃的话,这城墙是学生弄的。”
“你是成大人?”杜月娘闻声转头看向成一行,对眼前这个土生土长的泾阳官员,印象是非常的深刻。就是这么一位清瘦得仿若风一吹就倒的男子,却铮铮铁骨对其他五位贪官口诛笔伐,强行怼得五人无言以对、憋屈非常。
成一行神情微有些意外,不过旋即就镇定自若,面带得体微笑的点了点头。“世子妃,如今城墙上乱得很,您请小心脚下。”
“多谢。”杜月娘微微颔首,抬头将目光转向四周,认真的看了看突然便看到其中一处被扒开的城墙。当即咦了一声,朝那边走去仔细一看倒抽一口凉气,“是我眼花了吗?这是……稻草和沙土?!”
“你没看错,这就是稻草和沙土。”燕今歌缓步走过去,与她并肩而立,不嫌脏的伸手扯出洞口中的稻草,引得沙土流淌了一地,混着雨水将他的皂白靴染成黑色。
杜月娘满脸震惊,下意识的伸手去抓稻草,手还没碰到稻草就被燕今歌牵住。“怎么了?不能碰?”
“太脏了。”燕今歌扯过她的手,牵着她往后走了两步,避开地上被黑色沙土染黑的小水洼。“我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想说给你听。”
“你说。”杜月娘紧紧握住他的手指,目光真挚的与他四目相对。
燕今歌深吸一口气,将自己酝酿了很久的消息和盘托出,“我打断重建城墙。”
重建城墙?杜月娘一怔,旋即扬起笑脸点头道:“好啊,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本以为她会问几句,没想到她连问都没问,直言会支持他的任何决定。燕今歌心头一暖,越发握紧了她的手,话音中满是感动。“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杜月娘闻言俏脸一红,故作镇定了咳嗽两声,果然和燕今歌比脸皮厚,她依旧不是对手。“咳咳,别这么肉麻,这里还有其他人在呢。”
“好,等没人的时候,我再说。”燕今歌神清气爽的扬唇,看向成一行的方向道:“成大人,你即刻回去召集匠师设计图纸,就按照我之前对你说的那样做。”
成一行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当即狂喜的点头,转身就朝城墙下跑,那背影看上去不知有多迫不及待。“是,城主!”
“他怎么这么高兴?”杜月娘略有些讶异,之前见成一行不卑不亢,还以为他是个沉稳的性子,没想到一眨眼就变样了?
燕今歌牵着她在城墙上漫步,边走边向她介绍成一行的本事,“成一行是个有真才实学的人,精通城池建造和河道改建,我与他商量了多日,决定放弃修补这千疮百孔的城墙,而是重建。”
望着被扒出许多窟窿的城墙,杜月娘也觉得与其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去修补这破烂城墙,倒不如另起炉灶重新再造一座新的。只是,重建城墙需要耗费惊人的人力和物力,她不确定以着他们如今的财力是否能够支持。
“相比于没完没了的修补,重建确实是最好的法子。只是,重建城墙需要耗费惊人的人力和物力,我们的钱够吗?”杜月娘以前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在小南村的时候,一直都是马氏管家,她基本上是槽里吃食圈里蹭痒,除了贫苦了一切幸福得像只小猪仔。
如今不一样了,她掌管着整个景记和燕今歌以前的产业,府里的开支用度小得不值一提。但每天从账房流出去用于运营整个城池建设的现银,却量大得她眉心直跳,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心疼的感觉。
燕今歌被她问得有些发懵,愣了一会才问:“我们账房还有多少银子?”
“啊?”杜月娘也被问懵了,下意识转头朝身后看,却见青衣不在,赧颜的绕了绕垂到耳际的一缕发丝,“我没算过,青衣可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