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闺女,回去咯!那月亮都将出来!”老爹爹背着竹篓,在退潮的海边呼着远处的少女。
“爹爹,再拾多些,赶明早准能卖个好价钱。”少女十七八岁上下。姓梁,名来弟。手拿一支铁棒,撬牡蛎,搜海螺。
老爹爹看看海平上的月亮道:“闺女啊!咱要是回去晚了,怕你老妈妈要饿着。”
梁来弟兴奋的挖着石牙上的牡蛎,时不时用手背抹去额上的汗珠。“爹爹,你过来这。这石牙好多,咱爷俩挖完这石牙就回去。不用多久,也不怕会饿着娘。”
老爹爹不能撇下闺女自归,只得跟去。
那梁来弟双手甚是灵活,几下便是撬到牡蛎往背上竹篓里扔。见老爹爹也过来。留下些容易撬的给老爹爹,独自转到石牙后去。
“爹爹,那有个人!”梁来弟害怕的转过这边,拉了拉老爹爹的衣袖。
老爹爹咧嘴向梁来弟一笑,说:“人有啥可怕?”
梁来弟神情紧张拉着老爹爹的手,道:“不知死活!”
老爹爹安抚一下梁来弟,转身道:“闺女,你留着。爹爹去瞧瞧。”
老爹爹转到石牙后面,果真见一条小舟卡在石牙里。一个年轻男子躺在舟上,双眼紧闭,不知是死是活。年轻男子不是杨超又是谁?原来杨超被乌英放到海上,被海浪带到海边,卡在这石牙逢里。
老爹爹毕竟年纪大,有些胆量,摸到舟边用铁棒轻捅了几下杨超。见杨超没反应。老爹爹心道:“莫非死了?”但老爹爹见杨超脸色红润,不像死样,鼓起胆量,探了下杨超的气息。
梁来弟在石牙后,紧张的露出半个头瞄向老爹爹这边。问道:“爹爹!怎样?这人是死是活?”
“还有气息,活着呢!”探到杨超还有气息,老爹爹也就安心些。
梁来弟听爹爹这么一说,也不那么怕,来到老爹爹身边,看着老爹爹道:“救是不救?”
老爹爹看了眼远处的海浪。回头道:“先拉到岸上。等会返潮,怕是又会被带回海上。想必他是海上遇难逃生来的。”
毕竟老爹爹年迈,少女气力也不大。两人费了好一阵功夫才把杨超拖上岸边。
“好了,闺女。咱们回去。”老爹爹背起竹篓,吆喝着梁来弟。
梁来弟将杨超随身带的包袱贴在杨超的头下。问道:“爹爹,就这么回去?他怎办?”
老爹爹看着杨超,道:“闺女。家中就我与你老妈妈还有你一个女娃子。也不知这人是好是歹。万一醒来耍起流氓,我怕弄不过他。”
梁来弟一听,也甚是害怕。不过一转想,对着老爹爹道:“可是这大晚上的。万一来个野狗豺狼,他岂不是得剩骨架子?”
老爹爹一想,自家闺女也说得不无道理。
“爹爹,我有个办法。咱把他抬回去,用粗麻绳捆住。不管他醒来是好是歹,等白天村子人多时才放他。”
老爹爹一拍大腿,道:“行!闺女,就按你说的。咱不伤他性命。如果他真是歹人,咱就叫上村里的壮汉将他押去镇督衙,让衙差办他去。”
两父女都觉可行,便是一人捉手,一人拿脚,把杨超往自家里搬。
离海边不远的一个村庄,散散落落住着几十户人家。一座泥墙木屋,门前围了个小院,不见鸡鸭游走,怕是入夜都已回栏。老妈妈正倚着小院竹门向外张望。
老妈妈借着月色看到老爹爹和梁来弟正抬着一个人往家里走。又惊又怕。待两人走进竹门,道:“哎哟,天杀的。你们爷俩怎么往家里抬回个死人。”
“娘,他没死。只是昏迷了。我和爹爹在海边捡的。”
“来。孩她娘。搭把劲,把他抬柴屋去。”老爹爹毕竟年迈,这时已有些气喘吁吁。
三人把杨超弄到柴屋。老爹爹道:“闺女取来一条大麻绳,将他捆上。”
老妈妈上前阻挠,道:“老头,你这是做嘛?好好地一个人,你怎么就将他捆起?”
“娘,他一个大男人,我们又不知道他好歹。万一醒来是个歹人怎办?”
老妈妈点头道:“闺女有道理。捆结实点,我去把饭菜热了。捆好了你们就过来吃。”
梁来弟捆好杨超,自来中厅吃饭。见到老妈妈将热菜端上,自去装饭,道:“娘,往后我与爹爹晚回,你就不必等,自己先吃。”
老妈妈一脸高兴道:“闺女,一家人自然要团团坐吃个饭才香。就算是粗茶淡饭。”
这时坐在门口墩上的老爹爹吸着水烟筒,道:“孩她娘,你就听闺女的。你近年来身子弱。别饿坏身体。”
“好好好,知道你爷俩惦着我。老头,你也别抽了,过来吃饭。”
一盏油灯,一张陋桌,两个粗菜。一家人吃得却是温馨。收拾桌子之时,老妈妈道:“闺女,锅里还剩些菜汤。你装了去给柴屋那人,人是你爷俩搬回来,就算是歹人,也别饿着他,免得惹他恼。”
“嗯。娘,你就放心,就算他还没醒。我灌也灌他喝些,不叫他饿着。”
一夜无话。
乡下人起得早,太阳刚升海平线。梁来弟背了个竹篓,装着昨天的收获就往镇城赶。出门之时再三嘱咐老妈妈,看着柴房道:“娘,那人若醒来,不管他说什么也别放。他饿了你就给他吃,他渴了,你就给他水。爹他一早就到后山挖地去了,剩你自个在家,小心点。”
老妈妈道:“闺女,你早去早回。就算他是个歹人,想必见我一个老太婆,也不会怎样。”等闺女走远,老妈妈调了些米糠喂好鸡鸭。进屋端了碗米汤往柴屋走去。打开门,着实把老妈妈吓一跳。但见杨超正睁着眼看着她,眼里充满疑惑。
老妈妈惊过魂后,念道:“谢天谢地,公子爷可算醒了。”
杨超一听疑惑,问道:“大娘,这是哪?”
老妈妈见杨超不像恶人,语气也礼貌。眼神不禁多打量了几下杨超,道:“这是我家。”
杨超哭笑不得,又问:“我是说,这是什么地方?”
老妈妈认真回道:“这是我家柴屋。”
杨超无语,心里甚是奇怪。面前老妇人粗布衣拙,挺像古代人装扮,自己更是一醒来便是莫名其妙被绑着在这里。杨超脑海中最后的印象是被抢匪刺中胸口。杨超心想:“莫非是到了地府?但这景象不像,不过眼前这老妇人手端一碗汤,莫非是孟婆?嗯,对了,孟婆汤。”心里这么想,就问道:“你是孟婆?”
老妈妈摇头不语。
老妈妈见杨超又要发问,抢道:“我家闺女和老头在海边把你捡回来,不知你好歹,只好将你先绑起。”老妈妈将米汤端到杨超面前道:“我先喂你喝些米汤。等下中午时分,我那闺女想必也回来,到时她会放你的。”
老妈妈米汤已经端到嘴边。杨超一阵感慨,想起前世种种,就当自己命该如此。随后闭着眼喝起了老妈妈喂的米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