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婉婷在这宫里存在过的痕迹,本来就很少,人一死,如粉尘被风吹散,不留一点痕迹。无人留意,也无人提起。
“你们说,人才抬出去没几天,大家便都不记得了。”洛若素掐下了一个月季花苞,“比这花都要脆弱。花谢了,人还能记着一阵呢。”
“娘娘冰雪聪明,连着比喻都精妙。”瑜翠阿谀奉承到。
“这油嘴滑舌什么时候能改?”洛若素把花苞一丢,“听说,凤后准了唐幼蓝的母亲进宫探病?还封了命妇?”
“好像是封了五品。”睦槐说到。
“我母亲,堂堂一个王妃,才封了三品呢。走吧,喊着谈敏,过去看看她,看着绵绵善善,还真有两下子。”
洛若素便带着两人向玉泽殿走去,却没想到在御花园边上,碰到谈敏挽着唐幼蓝,还有一个年纪稍大的妇人,想必是唐氏了,带着宫人正往里面走,是谈敏眼尖,先看到了洛若素,拉了拉唐幼蓝的袖子,洛若素也朝这边笑着走了过来。
“美人姐姐好。”
“妹妹们好,这位是唐夫人吧?”
“老身见过美人。”
洛若素捂着嘴笑了起来:“真是巧了,我还想着去喊着敏儿去看看幼蓝,便在这里遇上了。”
“有劳姐姐记挂,最近几日身子好多了,便说出来逛逛。”
“那我们便在这御花园里好好说说话。还清爽些。”
“那我差人去准备点心跟茶水。”谈敏跟下人交代了两句。
正是初夏,园子里的花开得也好,说笑着走到湖边的亭子,谈敏差人拿来了青梅,茶饼,又沏了壶铁观音,极为惬意。几个人说着闲话,唐氏只是笑,并不插嘴。
“有时候总想着自己也能病,兴许求个凤后娘娘的恩典,也能许我母亲也能进宫看看我。”
“姐姐哪像我这么不争气的?快别取笑我了。”唐幼蓝笑着,却又忍不住咳了两声。
“总是外面风大,散心也散了,还是快些回去吧。”唐氏起身,拍了拍唐幼蓝的背,又给她搭上了一件褙子。
“那两位姐姐,我先告辞了。”
“我也随幼蓝妹妹一同回去吧,去向凤后娘娘问个好。”
洛若素全然不觉得是自己说了不合时宜的话:“你们都走了,我一个人呆着也没什么意思。趁着天明该回去绣绣花了。”
互相道别之后,两拨人便分开了,唐幼蓝的眼泪一下子便留下来了:“没想到,我这病身子也有人羡慕!她倒是跟我换换啊。”
“在宫里大道上哭成这个样子,成什么体统,快把眼泪擦干净了。”唐氏连忙递上了一块手帕。
“妹妹你别哭,洛若素那个人说话难听,你别放到心上。”谈敏也极为生气,“倒是仗着皇上在她那儿多过了两夜,越发刻薄了。”
走回沛桃殿,想着去主殿给顾安之请个安,却没想到司宏浚也在,
“参见皇上,参见娘娘。”
“都起来吧,坐。朕许久没看见你俩了。”司宏浚的脸上难得有笑容,“这是唐爱妃的生母吧,真是教女有方。”
“皇上谬赞了。”
“你们来的正好,星官刚刚说了,德妃去得突然,星象有异动,需要一桩喜事冲一冲,本宫和皇上想着,给顾大将军挑一门亲事。”
“朕和风后挑了半天,觉得江宁卢氏的这个郡主还不错,你们看看?”
画册从上面传下来,唐幼蓝看了,却皱了皱眉。
“唐才人可是有什么疑惑?”
“这——臣妾不知当不当讲,这位卢郡主,看着与德妃娘娘眉眼间有那么一二分相似。”
何止是相似,这分明就是同一个人。谈敏叫了出来:“真的,跟德妃娘娘好像啊。”
“德妃老家也是江宁,又是同宗,相似是人之常情。”
司宏浚面不改色地说到。
“那真真是大将军的福气了,老身看这位郡主,落落大方,美人配英雄自然是好事。”
“跟本宫想到一块去了。那就择日让他们见一面吧,皇上觉得呢?”
“爱妃安排吧,这些家务事,都由爱妃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