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蕖静静的看着映裳把粉衣少女骂了个狗血喷头,才不慌不忙的笑着开口:“好了好了,把表妹都吓成什么样子了,映裳你也得改改你这个性子,不然以后京城的贵妇人们不得笑死你?”
“你难道不是了?”映裳知道芙蕖的意思,顺着讲下去,粉衣少女红着脸闪着泪走了。
映裳看她委委屈屈的样子,还没可怜一下,芙蕖就冷声开口:“别看她人模人样,尽干一下见不得台面的龌龊事!和外面人未婚先孕不说,我和明羽大婚那天,她喝的醉醺醺的跑到婚房是几个意思,天天在明羽面前晃荡,还真的以为我不知道她什么心事!”
“遇到你算她倒霉!”映裳俏皮的吐吐舌头:“姐姐,我给你带了水果,多吃些啊,你看看够不够酸?”
芙蕖笑:“什么酸不酸,好久没有吃这个了,你把那个毛皮儿剥了我,让我享受享受……”
“好啊,”映裳乖乖的用刀给她剥桃子皮:“大宫女出来就是不一样,吃个桃子也讲究,我就囫囵一下就成了,好了,我喂你吧。”说着,映裳把切的整整齐齐的桃子块送到她嘴边:“伺候夫人。”
“消受不起!”芙蕖白她一眼,还是乖乖的吞下,咀嚼了一下愣住了:“贡桃?”
“嗯,寒衣带回来的。”映裳点头:“姐姐你不是最喜欢这个?”
“还行,”芙蕖无所谓的咽下:“寒衣的权势是越来越大了啊,我看你也是个富贵命啊。”
“富贵贱命呗,”映裳笑嘻嘻:“姐姐是个真正的富贵命!你看看,姐夫现在入将封侯,以后平步青云啊,姐姐你不就是富贵无双吗?”
“瞎说,”芙蕖脸上漾出一丝笑意:“以后的事情谁知道……”
说话间,外面又是吵吵闹闹的一片,映裳有些奇怪:“这府里面,姐夫都管不到吗?就由着你受委屈?那这算什么?”
“他哪里有空回来?”芙蕖摇头叹息:“他天天就住在京畿营里面,忙的什么样!回来一次,倒头就睡,喊都喊不醒,也难为他了,家里面,回头我要换人,好好整治整治,把那几个便宜东西打发出去才好。”
“早打发了好,你现在有孩子,身子虚的很,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整幺蛾子出来,到时候你有理没地儿说。”映裳放下果盘:“不能吃了,吃多了不好。”
“好了,现在聒噪的紧了,看来寒衣在家里面也被你管的严,怪不得在宫里头老老实实的,”芙蕖叹气:“现在我算是看开了,由你们去,回头撞了南墙你别求着我就行。”
“不会啊,”映裳笑着轻轻挠她,怕她肚子挠了几下就放开了,还没说到一会话,明羽回来了,映裳看他满面风尘的样子,识趣的离开了。
芙蕖去送她,映裳看见一个轿子立在外面,寒衣一身锦袍长身玉立,映裳矜持的上了车,然后扑通往寒衣怀里一抱,笑的满是得意:“你怎么来了?”
“明家太乱,”寒衣怕她磕着,扶好她:“我怕出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
寒衣不说话:“以后没事,你经常来看看吧。”
“哎?”映裳不知道寒衣怎么了,凑上去看他,只见寒衣面露愁容,眼神恍惚,眼下又起了一片青黑,憔悴不堪:“发生了什么?”
“明羽很快又要出去了,”寒衣摸着映裳的头发:“北戎那边战事吃紧,现在这里享不了几天安闲。”
“哦!”映裳皱了眉,如果明羽出征的话,芙蕖现在又是怀了孩子,还要面对糟七糟八的家里琐事,一个人在深宅大院里面,没个人帮衬:“寒衣,要不给芙蕖送几个丫头过去?今天我看了芙蕖旁边的几个丫头,都不省心。”
“我看看,”寒衣低头想了想:“你若是想送便送吧,自己去便好。”
映裳这才想起来他身份尴尬,如果他出手的话,未免有些落人话柄,其实自己去送的话,也会有人嚼舌根,但是不送的话,实在是心疼芙蕖。
芙蕖在宫里面风风光光,但是一嫁人什么都没有了,萧家也只是给了份不薄不厚的嫁妆,身边什么人都没有,全部依靠就是明羽了。
外人看来,明羽心悦于她,她一朝飞上枝头做了凤凰,风风光光的成了侯府夫人,此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离了那深似海的重重宫门,又得一相貌堂堂前程似锦的金龟婿,不知道羡慕死多少人。
谁又能看出来,芙蕖是把一辈子,押在了明羽身上。
进了侯府,才是深似海,各中滋味,还是自己尝。
映裳几乎不敢想,万一明羽那天没了,芙蕖应该怎么办,想到这里看向寒衣,眼神里面带了泪花:“寒衣你说,边疆打仗,死的人多吗?”问完感觉自己问的是废话,打仗那里不死人,又问到:“如果你走了,我怎么办?或者我要是那天走了?”话未说完,余下的话被寒衣堵在了喉咙里。
一股淡淡的桃花香瞬间弥漫开了,映裳眨巴眨巴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她在心里描绘过无数次的秀美容光,寒衣突然一下子瘫住了,浑身的重量压着映裳,映裳扶住寒衣:“你怎么了?”
寒衣不说话,只是皱眉头:“不太舒服,回去休息。”
映裳吃了一惊,寒衣从来不是娇气人,他要是说不舒服,那就是难过很久了:“怎么了?着凉了?”一摸寒衣的额头:“怎么这么烫!寒衣,你是不是发烧了!”
“别说话,靠一下,”寒衣调整了一下坐姿,昏沉沉的把脑袋搭在映裳肩膀上,映裳没有办法,由他去了,轻轻的把玩寒衣落在自己颈间的发丝,过了一会,寒衣皱皱眉,映裳赶紧放开了,不再动它。
回了家,青儿看到映裳拖着寒衣进来,吃了一惊:“夫人,老爷怎么了?”
“去请大夫,”映裳气喘吁吁,寒衣头上的巧士冠一下子掉落在地上,滚到青儿脚边,看到那属于专属于太监的帽子,青儿愣住了,映裳艰难抬头:“快去啊!”
“是……”青儿恍惚了一下,然后拔腿就跑。
映裳娘赶过来捡起了寒衣的帽子:“怎么了他!是不是风寒?”
“大夏天哪里来的风寒?”映裳和她娘齐力把寒衣送到了房间里,映裳汗流狭背的:“您就瞎说!”
“看这样子像,再说,风寒怎么就不能夏天发了?日积月累的病根子在那里!”映裳娘叹气:“你看看,男人女相,哪里是长命的样子?”
“长的好看怎么了?”映裳有些委屈:“别人求还求不到呢!”
映裳娘瞪了她一眼,映裳缩缩脖子,映裳娘看映裳畏畏缩缩的样子,叹口气出门,映裳赶紧给寒衣脱了外衣,塞进被子里,过了不一会,就有个大夫来了,给寒衣看了病,说是过度疲劳,染了风寒,开了几副药就走了。
大夫走了,映裳吩咐青儿去熬药,青儿沉默不语的走了,映裳继续在房间里面看着寒衣,怕他醒了身边没有人。
青儿悄悄的走到后院厨房,垒起一个小药灶就生起火来,九环正好从后门进来,看到青儿笑了:“哟,谁生病了?还是你开小灶呢?”
“老爷风寒发了,”青儿擦了擦眼圈,九环敏锐看见,上前道:“怎么着?谁欺负你不成?”
“没有,火太旺了。”
“拉倒吧火旺?”九环自来熟的蹲下看看火:“不大不小正好,没少给人熬过药啊,司公怎么了?”
“司公?”青儿身子一颤,囔囔道:“他是太监?”
“嗯,”九环无所谓开口:“怎么了?”看到青儿的表情,九环沉了脸,和映裳姑姑在一起待久了,他也产生了一种错觉,觉的世上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对太监毫无分别歧视,不由得语气重了几分:“怎么?司公救你回来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青儿平复了心情,她怎么可能会忘恩负义,她明明喜欢那个人还来不及。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个湛然若神的男子,如何把她从狼藉黑暗中解脱出来。
“行了,我们司公人很好的,那个映裳姑姑,人更好,司公就听她的话,他们两啊天生一对恩恩爱爱,你好好干活做事,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九环突然想起来什么,语重心长开口:“千万记着一点,千万记着!”
“什么事?”
“就是他们两个在房间的时候,千万不要进去!”九环一脸复杂:“就算是不得不找他们,千万要敲门!”
“这个我自然知道,”青儿点点头,想到了什么突然红了脸:“可是……”
司公不是太监吗?
“这你就不懂了,”九环笑的一脸□□:“司公花样多着呢,你是没见着映裳姑姑早上起来的样子…啧,哎,我都不好意思说,回头你看看就知道了。”
青儿脸更红,恨不得把脸埋到膝盖里:“你别说了。”
“行,不逗你了,”九环拍拍屁股走人:“我去看看司公啊,你好好熬药,莫误了时候!”
青儿应了一声,愣愣的看着咕噜咕噜响的药壶,长长的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