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喝了映裳美滋滋的和芙蕖吃了饭,带来的鸡炖的鸡汤起码有一半进了映裳肚子里面,芙蕖哭笑不得,玩的差不多了,映裳抱着小肚兜依依不舍的和芙蕖告别。
“芙蕖姐姐,你保重。”映裳眼里满是不舍。
“好,”芙蕖笑笑,摸摸她的怀里的小肚兜:“你也是,别忘了我说的。”
“嗯,”映裳还赖在芙蕖身边不肯走,突然看到寒衣熟悉的身影,眼睛一亮:“寒衣寒衣!”说着三步两步的跑走了。
芙蕖:“呵。”
寒衣是一个人来接她的,带了油纸伞,外面下了点小雨,映裳乳燕一般扑入寒衣怀里,寒衣撑着伞也跟着乱晃了几下,映裳对寒衣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你来接我啦。”
“回家。”寒衣揽住她的肩,护的严严实实。
芙蕖叹口气,映裳是被吃的死死的了,转身欲回房,一把伞呼啦啦的撑开,吓了芙蕖一跳:“干什么!”
明羽有些委屈的看着她,芙蕖无话可说:“能几步路?打个伞,还是在家里?你出息点!”
“打伞怎么就不出息了?”明羽闷闷开口:“刚才那个死太监……”
“别喊人家死太监,有名有姓的人,什么死太监?”芙蕖不满起来。
明羽眼神幽暗起来:“你是不知道他德行。”
“怎么了?”芙蕖挑眉:“你莫看他是个太监就小瞧他,他也不容易了。”
明羽冷哼一声,不再说话,皇上挑选官员跟他北上亲征,寒衣身为他内宫亲信,本来是最应该跟从的,但是他借着生了点小病就和皇上告假,皇上也有些不高兴,他哪里看不出寒衣的哪点心思,无法是不想牵扯入危险中。
这样贪生怕死的人,他见的多了。
不知不觉,明羽已经把心里面的话说了出来,芙蕖静静的听着,不曾说话。
听到贪生怕死时,芙蕖突然开口:“那你说说,你随着皇上御驾亲征,你能活着回来吗?”
明羽一下子呆住了,他年少从军,几乎之后都是在前线待着,战争的残酷他不是不知道,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出生入死,不过是刀刃之间的事。
芙蕖叹口气,收起伞进屋去了:“是我说话不吉利了,你莫要怪我。”
明羽呆呆的淋了会雨,然后迈步进去,在芙蕖床边坐下了,握住她的手:“你放心,我定会回来的,你看看,这么多年,我不都回来了吗?”
“嗯,”芙蕖被他宽厚手心的温度暖到了:“好,等你回来。”
“我不放心,”明羽皱眉:“家里太复杂,我怕出事。”
“能有什么事?”芙蕖难得微笑:“赶紧睡了,明天你就要回营了,好好的打仗,打赢了回来,看我们的儿子。”
“你怎么知道是儿子?”明羽眉宇舒展开:“说不定是个女儿。”
“怎么,你不乐意?。”芙蕖打个哈欠。
“行,儿子就儿子。”明羽吹灭烛灯,躺下抱住芙蕖,芙蕖挣扎了一下,却发现他已经睡过去了,只得作罢。
残月悬中天,抵不过乌云如墨。
贞帝立在白玉栏杆前,手上握着一卷绢,细细的摊开,上面绣的小楷秀气工整,一笔一划都是血线绣出,万千功夫才绣成的一部《地藏经》。
慢慢的展开绢经,旃檀香的香气一点点的铺开,贞帝慢慢的摸着上面的字,细细的念下去,从开经偈一直念到回向,嗓子慢慢的沙哑下去,香气也慢慢散开,半个时辰过去了,贞帝念完了,浅浅一笑,一下一下的卷起经卷。
这部《地藏经》,是他母妃怀他时所绣,说是为他祈福,那时候,他父亲宠信莲曳,后宫里面乌烟瘴气,他母妃无可奈何,皈依佛前,日日诵经只祈得他生下来得平安,日后护住社稷昌平无虞。
想起往事,贞帝叹口气,心头阴翳再起,他在位八年了,至今未有子嗣半个,三宫六院百余人众,他实际上宠幸过的不过几人,文嫔曾有过的孩子,他也不想要,皇后小产,是他心里永远的痛。
那日,他就不应该和她起争执。
贞帝叹口气,收起经书,转身去了凤仪宫,皇后还没有睡下,贞帝来时,她正在准备东西,看到贞帝来了,也不迎,只是淡淡开口:“皇上怎么来了?”
贞帝也不火,看到皇后收拾的东西笑了:“皇后有心了。”
萧皇后转身,把东西用软箱装好:“你挑剔的很,去了边陲怎么受的了?这些细软衣裳,你贴身穿着,在外你还是和将士们一样,莫要失了军心。”
“好,”贞帝接过箱子,放到一边:“来来来,梓童,歇息了。”说着往萧皇后的床上就是一趟,舒服的舒展四肢:“还是梓童的床软。”
萧皇后嗤笑一声:“出息!”
贞帝看见萧皇后过来,一把搂住她:“梓童过来歇息了,明日再弄吧。”
萧皇后磨不过他,只得躺下了:“好好歇息。”
“我去了,宫里面就劳烦你了,”贞帝抱着萧皇后:“寒衣留下了,帮衬你,朝廷之上,有临溪看着,你管管他,他现在还是个小孩子心性,一点没有个王爷样子。”
“知道了,你多久就在说了!”萧皇后拨开他的手:“睡你的!热的慌!”
“热吗?”贞帝暧昧笑一声:“梓童你衣裳太厚了,我……”话还没说完,脑门就被狠狠敲了一下:“没正经!好好睡觉,明天要出征了!”
贞帝没有错过怀里人好不容易出现的一抹绯红,继续吹枕边风:“梓童,明天我就要出去了,分离两地岂不寂寞?”
萧皇后脸上绯红很快就消了下去,声音低了下去:“百日还未过。”
贞帝所有的话被堵住了,他怎么就忘了皇后刚刚小产,还没满百日不能行房,而皇后的小产,就是他因为猜忌萧家才和皇后起了冲突,他忘了皇后是多么傲气的一个人,自然受不了这气,一怒之下急火攻心,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就没有了。
叹口气,贞帝笑的勉强,把萧皇后抱的更紧,恨不得揉到自己骨肉里:“那,等我回来再……”说着,不老实的凑到萧皇后脸边,萧皇后脸上更红几分:“睡觉!”
第二天天不亮,贞帝就起来了,没有吵醒萧皇后,悄悄的拿着盒子离开了凤仪宫,洗漱完毕,寒衣已经在御书房等着他了,贞帝一看见他就恨的咬牙切齿,这个寒衣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偏这个时候天天一脸病容,看着就隔应。
寒衣无动于衷,默默的跪送贞帝直到祖庙,焚香敬天,三牲祭祖,钟鼓齐鸣,皇城外万军以齐聚,刀戈如林,士气冲天,无数百姓沿街而立,只等那九五至尊披上战袍跨上战马,去平定那侵扰南朝百年的外患。
“臣等定不负皇恩,待我圣主大胜归来!”大臣们齐齐跪下,纷纷表忠心。
贞帝微笑点头,看向一边一脸不情愿的弟弟,瞪了他一眼,王临溪只得站直了开口:“臣弟恭送皇兄,祝皇兄清夷破羯,凯旋归来。”
贞帝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寒衣轻轻的开口:“皇上,奴才恭候皇上回来。”说完低了声音:“皇后娘娘说了,她在城楼等皇上。”
贞帝猛地回头,只看见旌旗猎猎,尘土飞扬一下子迷了他眼,根本看不清城楼。
映裳站在城楼上,看着远处的那抹紫色身影,扶着皇后:“娘娘,您看,皇上在向您这里望呢。”
“嗯,”萧皇后一身大红霓裳,立在正中:“傻。”
“哎?”映裳愣住了,不知道为什么又被皇后娘娘骂傻了,皇上把宫里面的权全部交给了寒衣,他最近事情一下子多起来,必须住到宫里面,于是映裳也被她爹娘赶回了宫里面,说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于是映裳就厚着脸皮求娘娘,皇后娘娘正好无聊就答应了她。
过了好久,映裳才反应过来傻是说皇上的,红了脸,两个人站了许久,直到风尘静下,城外军队都离去。
皇后重重的叹口气,一阵珠帘碎玉的声音响起,寒衣挺拔的身姿出现在面前,恭恭敬敬的向皇后行礼:“娘娘千岁。”
“免礼,”皇后看着旁边红了脸的映裳,轻轻一笑,推开映裳:“行了,人给你,后宫里面的事情就拜托寒衣公公费心了。”
“奴才份内之事,”寒衣稳稳的接住映裳:“娘娘凤体珍重,朝堂之事还需娘娘操劳。”
“嗯,”皇后点头:“下去吧。”
“谢娘娘,”寒衣和映裳磕了头,回到了宫里面,在外人面前,映裳还规规矩矩的,一进了慎刑司地盘,映裳就恨不得趴在寒衣身上了。寒衣笑着拉住映裳的手,到了屋子里。
“我去慎刑司了,你在屋里待着?”寒衣把映裳抱到房间里面:“昨天晚上没休息好,睡一觉吧。”
想到昨天晚上的荒唐,映裳脸一红:“不要!”说罢心思一动:“我想去慎刑司看看嘛,司公带我进去?”
寒衣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映裳欢呼一声,拉着寒衣的手就往外走,正好撞上九环,九环面无表情的和映裳打招呼。
呵,映裳姑姑一回来,他就要恢复天天洗衣做饭干家务了。映裳姑姑不在,司公也和他们一样吃饭,映裳姑姑一来他就搞特殊。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