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天,尤其是这种淅淅沥沥的细雨,仿佛没有尽头,一直下个不停,真是恼人。
她厌恶的看了一眼天空,而后才将视线移回到眼前的一家三口身上。
最前方的微胖男子,那愤怒的面庞,似乎让他的眼睛看上去更小了。
她听到了微胖男子的质问,但又好像什么也没记住。
只是冷冷的看了看他身后护着的老太一眼。
清冷的声音响起。
“很好,将家里的密道让给身怀六甲的小妾和妻子,自己却借机从大门逃跑,差点就被你这反其道行之给骗过去了!”
她清冷的声音听不出太大的起伏,在讲述眼前这男子抛弃妻子的行为时也没有太多厌恶,甚至比不上对这细雨天气的感触来的更多。
她的话音刚落,微胖男子在错愕之后,似笑非笑的嘲笑着:“原来,一直被江湖上讳莫如深的地狱恶鬼,竟是女子。”
他也不笨,地狱恶鬼的名字他是听过的,传闻中地狱门出手,无一活口,尤其是地狱恶鬼,只要出动,必然血流成河。
他已然放弃了打听是谁要杀他。
绝望犹如旺盛的藤蔓,一圈圈爬满了他的脸。
他的对面,那金色的面具,在火光中若隐若现,反射出阴暗的流光。
她收拢眼神,对满天细雨充满了厌恶。
何况,这一夜,已经耽误了太长的时间。
看向还倒在地上的三人,却见微胖男子咬牙站起了身,他扶起老太,接着,那只有些肥胖的手掌摸上了腰间的刀。
看来,这孝义庄的庄主,虽然身材发福,但是也并不是一个绣花枕头。
她突然有些玩味,目光不自主的看向还倒在门口的几具尸体,那瞪大的眼睛还真是,死不瞑目!
微胖男子轻轻拔出了刀,那锐利的刀刃划过刀鞘的声音在黑夜中尤为显然。
恶鬼面具下的眼睛清冷又无情,淡漠的看着。
看着微胖男子拔出刀来,战战兢兢的走了好几步,最后站在了门口那巨大的两座石狮子面前。
于气势上他已然输了。
而在一场厮杀之中,气势若是低了,离死亡就不再远。
何况,这也并不能算作一场真正的厮杀。
刀光,映射着红色的火焰,在细雨静谧中从高空狠狠劈砍而下。
直逼那道纤细身影去。
她凝聚眼神,轻轻摆手,那袖摆上的金色大花,散发着光亮。
三指用力,已经稳稳地捏住了疾行中的刀背。
微胖男子前倾的动作顿住,甚至来不及错愕那女子的手力,只觉黑影一闪,金色的面具已经窜到了他面前。
竟是顺着刀身,瞬息到了他身旁,真快!
可紧接着,他就发现对方松开了对刀身的衔制,未来得及惊喜,身后就传来惊恐又苍老的惊呼声。
心惊,撒手撤刀,转身,左手接住,再奋力的往身侧恶鬼砍去。
这一刀用足了十成十的力气,却落了个空,他愕然的表情还没有完全展现,就感觉到头顶有波动,抬头,只见一双旋转的白鞋底。
像极了丧布,似乎,就要盖住他的头颅。
极速倒退,手腕用力,刀身才抬起一半。
已经来不及。
明明轻若飘絮的模样,在足尖踏在刀身的一刻,他竟握不住刀柄,任由宝刀被硬生生踩到了地上,人也退后甚远!
原来,刚才那老太惊呼的瞬间,她就已经飞腾而起,目地就是为了夺取微胖男子唯一的武器。
这个男人,懦弱,虚伪,自私,典型的小人,要杀他,还是得慎重一些。
足尖微挑,地上的刀直接飞起被她握在手中。
她的目光,仍是落在微胖男子身上。
他站在威风凛凛的石狮前,倒是显示得他特别渺小。而他的一老一小亲人,蜷缩在石狮身旁,再不远,就是那四名黑衣人。
轻轻摆了摆刚到手的刀,她面具下的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
“别,别杀我,我有钱。”
刚才还能一鼓作气的微胖男子,此时正不断往后退却,他的眼中,似乎带着不同的恐惧。
很是怪异。
摩擦着刀柄,她心下了然。
猛地一抖宝刀,她足下轻点,人已经飞跃出去,那泛着寒光的宝刀,被她当做马前卒般对直朝微胖男子去。
微胖男子惊恐中急忙后退,这一进一退间,距离极速缩小。
此时,一直躲避在石狮旁边的老太,见自己儿子陷入困境,竟冲了出来,做守护状,想要以身救助自己儿子脱离地狱。
不过,她到底是常年养尊处优的老人家,想要跟地狱恶鬼比速度,她可不占优势。
刀尖,已经离微胖男子不过咫尺。
变故突生!
微胖男子竟一个猛子后仰,在她庞大的威压之下,人退了一步,借着这一步抢夺到的时间,他竟然一把拉过了离他还有些距离的老太。
刀已至,刺中了老太的胸口。
驻步,手心翻转,对着刀柄一掌拍下,体内澎湃的内力顺势而出。
她往前,死里逃生的微胖男子禁不住的后退,虽然慌张,但他仍旧双手扶着老太的身体,将她当做护盾牢牢挡在身前。
他自然是看不见老太临死前的双眼,流淌着浑浊泪水。
她微微眯了眯眼,细长的睫毛浓密黝黑,虽然目睹了这残忍的一幕,但她的眼中并没有太大的神色起伏。
只是,她的动作更加利落,将一人一尸逼得直往后退,终于,他们撞在了石狮之上。
她手上用力,刀尖更近数寸,震得石狮一抖。
微胖男子吐出一口鲜血,喘着粗气,不过,他的表情狰狞,带着意味不明的解脱。
“呵……呵。”
他抬起头,正要说些什么,眉头却皱起。
紧接着不可置信一般,手忙脚乱的推开了身前的老太。
细看,他的胸口,已经腐蚀出了一个大洞。
“你……”
他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是那伤口糜烂的甚快,没过几息时间,已经可以看见他白森森的骨头。
这把刀,从一开始就是封了毒药的。
以蜡封毒,见血封喉。
他虽然怕死,更怕死在这样痛苦折磨的方式下。
可她不随他的意,刀身从老太身体中穿过,热血将蜡化开,毒药自然散发,最后,只轻轻刺破了他的皮肤,温熟的毒药,跟找到了老鼠的蛇一样,瞬间就能腐烂人的身体。
他一直藏着宝刀不用,图谋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