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还有些要紧事去做,恐明日一早就会离开漳州,多谢丘庄主的款待。”
丘鹤壁听出了谦川的意思,心中不满,随后便借口还有事急待处理,匆匆离开。
“启堂。”
“在,公子。”
和丘庄主一同过来的启堂应了是,站着说道:
“昨夜的火已经查明,是客栈老板的胞弟因为家中财产分配不均心生怨恨,故而放火烧屋,本意是烧毁客栈老板休息的屋子,却没想到昨夜正巧有风,火势狂发,导致整座客栈化为灰烬,而他本人,也丧身其中。”
谦川没抬头,只轻轻敲着手中的茶盏,却是他身边的小远口直心快,急急说道:
“那岂非是死无对证?这也真是可笑,客栈那么多人就没……”
他刚想说没有活口,却突然想到自家公子还在一旁坐着便急忙反应过来,住了口。
谦川无奈的看了小远一眼,放下茶杯,对启堂说道:
“你家公子是让你留在这里参加仁义庄的葬礼?”
启堂顿了顿,看向一边坐着的米茶,眼神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米茶看了启堂一眼,这人从行为到此刻的言语,都能看出来他与谦川并不是一路人。
既有事不愿她听到,那她不听便是,她亦不愿卷入他们的是非之中。
正要借口离去,手却被谦川按住。
“你不说无妨,我回头去问便是。”
谦川的表情仍是淡淡的,小远却是冷笑一声,语气得意带着威胁道:
“姓启的,可别忘了我们公子才是大公子,昨夜出火的事你就得狠狠记上一笔,回到宗门受罚。”
米茶有些不耐的看了眼谦川搭在她手腕的手,用力一抽,脱离开。
启堂的脸色微微发白,或许是想到什么,稍稍低了低下颌,算是服气。
“此次公子让属下来便是早就料定这仁义庄会借机以杀地狱恶鬼的名义来增加名望,不过仁义庄敢借我们的东风也是要付出惨痛代价的,大公子无须为了仁义庄这么个地方动气,”他话中有话,虽看上去交代了些什么,却又带着隐隐的胁迫。
“自然,也不必在这里浪费时间。”
“你!”
小远被谦川挡住,看了眼启堂,缓声道:
“仁义庄不是个好地方,与他们相处简直污了我名门的身份,你们公子既然决定如此,那便转告一声,好自为之。”
“是,启堂替公子谢过。”
启堂显然心有不服,但到底被谦川的身份压着,他说完这句,便离开了凉亭。
米茶有些无奈,照眼前的情景看,谦川在名门中地位显然不低,但也有与他对立的势力,现在这两方好似在夺取某种东西。
也是这样东西的存在,助长了丘鹤壁的焰气。
她想了想,眼睛微眯,突然笑出声来,她说道:
“该不会昨夜的火就是这启堂下令放的吧?”
这不过一个猜测,岂料谦川竟默认一般的回答了她:
“或许是吧!”
小远撇了撇嘴,弯腰拿起桌上的茶壶,熟稔的给谦川添茶倒水,说道:
“公子你就是太心软,还好昨夜你没事。”
转而也给米茶倒了一杯。
“昨夜多谢姑娘出手相助,小远之前得罪了。”
米茶看他明显不乐意的样子,估计昨晚被谦川训斥过了。
“不过公子,你觉得这丘庄主真的抓到了地狱恶鬼不成,我可听说地狱恶鬼功夫了得,可是一等一的绝他出现的时候必会天色阴安,狂风暴雨,还会伴着百鬼夜行。”
“噗,咳咳!”
“你没事吧?”
米茶听见小远的描述,一口茶水险些呛在喉咙里,忍俊不禁。
谦川轻轻给她拍了拍背,又问道:
“可好一些了?”
见米茶点头,他才无奈的看向小远,责怪道:
“你又是从哪听来的,简直是胡言乱语。不过,说起地狱恶鬼,恐怕不一定是男子。”
米茶手微微一抖,这谦川果真有些见识。
“地狱主阎罗每次分派任务,听说只有恶鬼身边会随时有四大高手保护,若是男子,恐怕得不到这样的待遇。”
谦川顿了顿,目光微微看向仁义庄的一处宅院,说道:
“不过,仁义庄抓住的人里,或许真的有地狱杀手,所谓真真假假,反而让人看不出虚实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米茶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这丘鹤壁在明日宴请了许多江湖人士,他真的敢利用假的地狱杀手来滥竽充数?
当江湖中人都是傻子吗?
不行,她得去探探真实情况,看这丘鹤壁葫芦里到底买的什么药。
夜里,星空中仍旧只有点点星辰,米茶孤身一人出了门。
她有胆气,对自己亦有足够的信心,绝对不会被仁义庄发现行踪。
偷偷绕到一名管家模样的人身后,问出了仁义庄地牢所在,她双手用力,人就软软倒下。
将人藏在假山之后,她一路潜行,身手敏捷。
出了外院,直接往外院的厨房去。
地牢的入口就在厨房旁边。
而在丘鹤壁待客的屋里,丘鹤壁正在和那启堂下棋。
“公子的办法真的会有用吗?”
丘鹤壁移动了一匹马,正好过了界,杀入启堂的红方之中。
“放心吧,公子既然说了有用那必然能行,地狱门虽然是杀手门派,但是地狱恶鬼的地位绝对不一样,现如今消息已经传了出去,一定会有地狱门的人来一探究竟。”
启堂单軍前走,轻狂的笑道:
“便是这样!”
他手上棋子落盘,已经将丘鹤壁的马儿吃掉。
可就不知,这吃的是地狱杀手,还是眼前的丘鹤壁了?
在地牢里,的确关着一名男子,他是地狱门在漳州的暗线,不过他所知道的事情极为有限,提供不了什么有用的信息。
他身上伤口遍布,应该是受了严重的审讯。
而在地牢入口,已经埋伏了不少高手,只要有人进入,就会受到不死不休的打击。
一切都准备好,差的就是飞蛾扑火的那只蛾了。
然而直到天明,一切都没有发生变化。
启堂黑着脸出了丘鹤壁的房间。
公子的计划从来没有出过错,这一次竟然没能成功,难道哪里出了问题不成。
而在谦川居住的小院,小远正在到处寻找自家公子。
他今日一早便去谦川的屋子伺候,岂料公子竟不在屋内,在院中找了一大圈竟也没有看到人。
正火急火燎中,却看见自家公子和那名讨厌的女人一同从院门进来。
“去收拾一下东西,我们稍后便出发。”
小远一愣,低头应是。
米茶见小远离开后,才转身问谦川说道:
“昨夜你说的可是作数?”
原来昨夜米茶经过外院假山的时候正巧遇见了谦川,谦川这人对她总是笑脸相迎,她只能应付了两句,打算蒙混过去好去地牢一看。
却听见谦川说道:
“今日你问我雀翎山一事,我想你定然还有事要来问我,所以特意在这里等候。”
米茶眼神微凝,比起探查地牢,雀翎山显然更加重要。
“雀翎山虽然很是神秘,但也是个世外桃源,它每次出现都会给出一定的名额,只要你想就可以一直留在雀翎山上,所以很多人倒也向往。”
这倒是在米茶意料之中,今日听说雀翎山的事迹后她就猜到了。
毕竟,她要找的,也在那座山上。
谦川引着她走在花园之中,提起了另一件关于雀翎山的事。
“想要进入雀翎山,除了拥有邀请函之外还需要一件绝世珍宝,这是一直以来默认的规矩。”
“这可有意思了。”
米茶听到这,第一个念头就想起了自己外公,他似乎对绝世珍宝也有些不一样的执念。
“地狱门收绝世珍宝,你们名门不也收绝世珍宝吗?这世间的绝世珍宝还剩多少。”
谦川的笑容顿住,面色沉重起来,认真的对米茶说道:
“这仁义庄就有一件。”
米茶停住脚步,明白了谦川的意思,嘴角微扬,“你们名门挺有意思的。”
“世间门派大多如此,不过人心罢了。有什么奇怪的。”
谦川的精神比昨日好多了,没有轮椅的他也能在花园走上好几圈。
米茶有心想知道些消息,便也一直随他。
直到天色渐明,谦川才对米茶说出了他的打算。
“如初,你可愿意同我一起前往雀翎山?”
米茶等得便是这句话,她本想从谦川这试探出雀翎山出现的具体方位,但又担忧会露出破绽,所以一直没有问出口。
这下好了,她可以跟着谦川一起,前往雀翎山。
顺道想方设法取得一件绝世珍宝。
故而,他们商量好后天色也刚亮,便回到居住的院子拿上各自的东西。
准备离开。
小远的动作甚快,不过一会儿就拿着二人的包袱出来了。
临出门时,碰上了那晚领他们来的管家。
“公子这就要离开漳州了吗,可需要小的为您备船?”
这是在打探三人的离去方向。
小远摆了摆手,圆滑的说道:
“不必麻烦了,我们自行安排,请转告丘庄主,我们公子多谢他这两日的招待。后会有期。”
官家知趣的离开。
三人出了门,一路来到城中,谦川望了望天,开口说道:
“恐有风雨,我们还是走山路吧。”
米茶没有意见,不过眉心处还是有些郁结。
若谦川没有说错,她最讨厌的就是下雨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