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之前,破暗者横空出世,在江湖上掀起轩然大波,无数被逐出门派的败类纷纷破暗者,破暗者势力急速壮大,惹下滔天巨祸。
一时间,江湖中人人人自危,便以联名信的方式半请求半逼迫各大门派消灭破暗者。在雾月先生的倡议与牵头下,调查组应运而生。
调查组人数不多,最鼎盛之时也不过只有十人,但个个都身份尊贵,由各大门派的嫡系弟子所组成,实力强大。虽然人数稀少,但他们代表当时江湖上的所有势力。为首的乃是雾月先生大弟子,无门无派的风华竹。
这种组合方式亦是雾月先生提出。
一来,破暗者人数稀少,身份神秘,为恶的是大部分是他们手下的鹰犬,这帮人只是傀儡,哪怕将他们全部消灭也无济于事。唯有成立与破暗者相对应的组织方能事半功倍。
二来,调查组成员皆是各派苦心培养的弟子,年轻气盛,实力强大。没有那些老人身上的陈腐之气,当然也没有他们之间的仇恨,可以众志成城,团结一致。
三来,当他们遇到麻烦时,他们的师门当然要倾尽全力的帮忙,而不是互相扯皮拖后腿,就像曾经历史上各大门派联手对付魔教的时候。
最后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调查组的组长是雾月先生的弟子风华竹。雾月先生在江湖上德高望重,风华竹身为他的弟子,初出茅庐便闯下了赫赫威名,更是这帮人中当之无愧的武功第一,自然有资格担任组长一职。更重要的是,雾月先生无门无派,由他的弟子担任组长,各大门派不会有丢了面子之嫌,皆大欢喜。
“当年家师牵头成立调查组,由我担任组长,你们个个不服,我们私下便打了一场,我全胜,从此调查组以我为尊。”风华竹锐利的目光扫视过众人,他背对着那扇大大的落地窗,窗外是瓢泼的大雨。
百里千海微微皱眉,那一次他输得最惨:“你在炫耀吗?”
“不。”风华竹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反驳的意味,“我在提醒,调查组重组,我还是权力最大的那个人。”
百里千海冷哼一声,却也没有提出反对,其他人更是以沉默表示赞同。这是一个延伸到现在的习惯,是对付破暗者的首要条件。
若是在其他事情上,他们作为风华竹的竞争对手,对他所有的话都会嗤之以鼻,但在对付破暗者上,不得不承认,风华竹是专家。他们每一个人都认识左丘玉,左丘玉的强大深深的刻在他们的脑海中,只有风华竹才能稳压他一头。
这是由经验得来的。
如果说数十年前的他们是江湖的未来,现在他们已经把未来变成了现实,他们取代了或师父或父母的地位,成了这个江湖最山巅的那些人,随口一句无心之语都会让江湖无数人细心揣摩,甚至一个标点符号都要赋予其意义。
但他们在风华竹面前,还像数十年前一样,老实的像个猫咪,这是一个习惯。当年调查组初立,风华竹担任队长,心高气傲的他们怎能服气,各种阳奉阴违,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风华竹和他们打了一场后。
从此风华竹就成了调查组里的王,他的命令再无理,他们也无条件执行,事实证明,风华竹永远是对的。
若不是玉阳在最后关头心软,破暗者怕是早被他们所灭。
“影鬼,你来晚了。”江离然忽然看着某处。一团黑影从落地窗外渗了进来,在古朴的地板上如游蛇一般滑动,留下一条湿漉漉的轨迹。黑影缓缓升高,渐成人型,是个身材瘦弱,面容普通的中年汉子。他一袭黑衣,还在往地板上滴答滴答滴着水,头发披肩,紧贴在头皮上,发梢略长,挡住了一双麻木的双眼。
这个被称为影鬼的男人一言不发,低头蹲坐在沙发旁边。道三递过去一瓶水,说道:“多少年不见,得改一改。”
影鬼仰头喝水,一道的从脖子一直延伸到腹部的伤疤若隐若现。这是一个能将人劈成两半的伤口,很难想象,有人受了如此重的伤,还能活下来。
影鬼将一瓶水全部灌了进去,用毫无感情的声调说道:“习惯了。”
“这一次,人全了吧!”程菲音看一眼场间,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也来了。
“欧冶子不问世事多年,和尚来消息,等真的打起来,他再出手。”风华竹回答。
“计划是什么?”江离然问道。
风华竹道:“找到破暗者所有人,抓住他们。”
“这么简单?”程菲音皱眉。
风华竹道:“因为简单,所以有用。”
百里千海冷笑道:“我们这帮人,现在是鸟枪换炮,跟以前大不相同。以前说的好听,有整个江湖的支持,但说到底只是借用,现在我们就是江湖,所有的资源被我们所掌控,要远比沉寂多年的破暗者强大。就不用耍什么阴谋诡计,直接冲过去,打死他们。”
“把能动用的人手都派出去,找到破暗者的大本营。”江离然想了想,“我们几个专攻破暗者,那些小鱼小虾,让警察和其他人对付。只要我们抓住所有破暗者嫡系,其余人不值一提。”
“重要的是宫忧。”道三说,“宫忧不除,破暗者永远会死灰复燃。”
断天峰仿佛直接从天上长出来,连接着大地与天空,宛若神话传说中支撑天地的不周山。受其影响,断天峰山脚下的凤栖镇常年风雪肆虐,少有晴天,偶尔天空放晴的时候,就是一个盛大的节日,所有的镇民都会出来载歌载舞,盼望晴空能多持续几天。
左丘玉坐在酒馆门口的长椅上,呆呆的望着天,太阳顺着轨迹运行到断天峰的上空,像是一颗璀璨明珠,镶嵌在代表权力和力量的权杖之上。他伸出手,虚握住权杖,常年冷淡的脸上不由露出了笑容。
他上一次见到晴天大概是二十年前,这二十年来,他一直躲在阴冷潮湿的地下室,为的就是这一天。
“下来跳舞!”
一个声音将他从幻想中拉回现实,他一脸无奈地看着在人群中蹦跶的最欢实的宫忧,摇了摇头。
“哎,真是!”宫忧恨铁不成钢,挤出人群,坐在他身边喘着粗气,大冷的天,他竟然浑身冒汗,“好不容易出来一次,要开心,开心。”
“我挺开心的。”左丘玉说,“有阳光,看跳舞,最重要的是,不用再下去了。”
宫忧哀叹一声:“跟你说过,八和九没有区别,你何必呢?”
左丘玉微笑道:“没有区别就叫八宫,而不是九宫了。”
“反正我一直觉得,叫九宫就是好听。”
左丘玉沉默不语。
宫忧继续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左丘玉笑道:“等!”
“等?”宫忧不解。
“我们最大的弱点在于人数稀少,根基不稳。”左丘玉脑海中浮现出风华竹的脸,若是世上谁最了解风华竹,绝对是他,“风华竹一定会全力出击。正面对抗,我们不是对手,所以我将所有人都分散开来,让局部占优,引诱他分散攻击。届时,我再给他的后院烧一把火,大功告成。”
“然后天下大乱。”宫忧接过话茬。
“不。”左丘玉语气坚定,“是大病初愈。江湖是个斗兽场,赢家才能站,输了只配沦为食物。可你看看,自从风华竹搞出什么学院后,现在的江湖就死气沉沉,是个人就能去学校上学练武,所有学生学的都是一样的东西,这跟那些普通大学有什么区别。再下去,江湖会和普通世界越来越趋同,直到彻底消失。我要做的是让江湖回归本源,让所有人享受武学带来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