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滋,是一座繁华的城市,街道的灯光如星火般璀璨夺目,高调奢华的宴会,圣洁高贵的婚礼随处可见。
人们红润的脸颊上灿烂的微笑是见面的第一句台词,心里的幸福与快乐像是盛开的郁金香,在夜晚散发着无尽的清新。
然而就是在这么一个高度发达的城市里,却有一个五六的小男孩儿,在没有任何安全措施的情况下,独自攀爬在几百米的悬崖边上,目光坚定地盯着前方,只为一位普普通通的中草药。
寒风在黑夜里愈加癫狂,如冰尖一般刺痛着男孩儿脆嫩的肌肤,感觉随时都可能被它撕裂。可是男孩丝毫不受寒风的影响,因为他没有冷觉和热觉,感受不到温度的存在,就像眼睛一样,没有冷觉和热觉神经。
小男孩一点一点儿地挪移攀爬着,一双黑金宝石般的眼睛尖锐而透着一股神秘,直勾勾地盯着头顶上的草药,目标明确。
终于,药草在男孩黝黑的瞳孔越放越大,直到男孩能够用手钩到为止。小男孩在心里暗自笑了笑,正准备伸手时,只听“嘶~嘶”的声音传近了自己的耳朵。
小男孩儿这才发现草药旁边正盘绕着一条黑色的眼镜蛇,吐血长长的信子,鳞片相互摩擦发出声响,威严而庄重,像是一首死亡的乐曲,令人生畏。如果不是男孩儿的视力敏锐,在黑夜的掩衬下几乎不可能发现它。
小男孩不觉一惊,收回了手臂,可他并没有因毒蛇而显出惊恐面容,反到有一种喜悦,因为他想——今晚可以草蛇双丰收了!
男孩面不改色,缓缓将手靠近中草药,正如他所想的那样,眼镜蛇对他发起了攻击,男孩只觉手一阵刺痛,但男孩并没有条件反射将手收回,而是反手将蛇抓住,连同中草药一同拔出。
蛇在男孩的手臂上迅速缠绕,分泌着大量毒液,小男孩强忍着疼痛,用力击石,蛇的脑袋瞬间被击晕,在冰冷的岩石上留下斑点大的血迹。
随后男孩儿便慢条斯理地将毒蛇和草药放进背后的药筐中,继续张望,寻找下一株药草。
寒风依旧呼啸,小男孩依旧向上攀爬着…
男孩名叫叶子玄,活泼可爱的脸蛋儿和他所表现的面容显得极为不符,衣衫褴褛的穿着,憔悴的面孔,人们一眼就可以将他定义为乞丐,不过他的身上却不知为何总透着一股神秘,王者般坚韧的气息。
小男孩原本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可是男孩不知为何自己身上会患有一种怪病,不仅感觉不到温度,而且每满一岁,身体就会在生日那天莫名其妙地减少两度!并且无法查出病因。也正因如此,男孩在上小学时总会被同学看成怪物而避而远之,男孩也因此没了朋友,只能在冰冷的角落里独自玩耍。然而更奇怪而又可怕的是,男孩不仅身体冰冷,而且恢复能力极强!
这本应该是一件好事,或许是嫉妒,或许是幼稚,他的同学一有不顺心的事情就会将男孩儿暴打一顿,以此来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所以将叶子玄当成了世界上最好、最完美的出气筒。
由于老师并没有发现瘀伤,加之男孩性格比较沉默,所以这件事就连男孩的父母也不知道。可是男孩也慢慢接受了,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与其他男孩儿有过短暂的接触与交流的机会,。男孩喜欢与人们交流玩耍,却因怪病而被疏远,他很主动也很努力,然而换来的却依旧是孤独。
男孩觉得自己活着根本没有什么意义,想要一死了之,可是他却因慈祥温柔的母亲和宽容和蔼的父亲而存在一丝眷恋,并且相信母亲所说的总有一天,自己的病会被名医治好,能和大家一样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可是就在去年一个大雪纷飞的一个早晨,小男孩的父母不幸染上恶疾病倒了,短短几个小时就双双病故,男孩的最后一根精神支柱也垮了,由于事情来得太过突然,面对父母,男孩泣不成声,唯有泪水述说着他的痛苦,他无力地捡起身旁的水果刀,绝望地割下了自己手腕。
可是,血流动极为缓慢,也许是身体冰冷的缘故,还没等血液滴落,伤口一道白光过后,就迅速愈合了。男孩发现自己唯一能做的——陪父母一起去都做不到!
所以,小男孩想死也死不了,由于自己是个怪胎没有一个孤儿院敢要,活也活不好,他就这样靠着采草药,没有任何意义地度过了一年。
“哎,今晚就这样吧!”小男孩无力地叹了口气,发现这座山已经被自己采空了,准备趴下悬崖。
虽说男孩儿叶子玄在三四百米的悬崖上,脚下是漆黑无底的深渊,但他脸上却不见一丝恐惧,因为他对死亡早已暗淡,怎么会在意悬崖会有多高呢?
叶子玄一步一步向下挪移着,却不巧下起了小雨,原本就陡峭的崖壁,现在在雨水的浸润下变得异常光滑。不过叶子玄已经有了很高的攀爬经验,依旧稳健地在崖壁间游走,就像一只擅于攀爬的猿猴一样,只是瘦小了些。
悬崖刚下到一半,叶子玄偶然发现距离自己右手边几米处的裂缝里长着一株上好的人参,为什么说他好呢?因为光凭这几片伸出来的枝叶密度和红色花朵,叶子玄就知道这起码也是个百年人参。
这种诱惑,让叶子玄改变了自己原来计划好的下崖轨迹,侧手向裂缝爬去,如果他今晚能采到这个百年人参,叶子玄绝不会将他转手卖人,而是留给自己,因为叶子玄听说人参能治百病,更何况是一株起码已经有了数百年的人参。
叶子玄小心翼翼地向人参靠近,顶着悬崖上才有的风雪慢慢挪移,终于到了人参面前,叶子玄的喜悦难以在脸上表达,因为他已经忘记了什么是微笑,只能在心里活跃一阵,之后又恢复了平静。
对于人参,叶子玄很有讲究,不是像拔萝卜一样将它拔出,而是仔仔细细地掏开泥土,不损害人参的根部,可就在叶子玄聚精会神地将人参花上的种子重新埋进悬崖裂缝之中时,自己身后箩筐里的眼镜蛇渐渐苏醒了。
眼镜蛇慢慢爬出箩筐准备逃走,可发现下面是个无底深渊,只好梭回筐中,改从叶子玄身上爬回悬崖,就这样眼镜蛇出现在了叶子玄面前,叶子玄心里猛然一惊,左手的人参从手心滑了出去,出于条件反射,叶子玄想要将人参接住,哪知右手把握的岩石难以承受蹲下去的加速度,又加之小雨的沁润,出现松动,直到脱落。
叶子玄心跳平静,他知道这次是必死无疑了,因为离体的伤害他是无法复原的,就像他自己右臂那一小块背人误伤脱落下的皮肤一样。
在几百米的高空直坠,身体一定因强大的冲击而四分五裂,叶子玄闭上眼睛,没有任何抱怨,反到有一种释然的感觉,因为他已经等这一天太久了,只不过自己一直找不到跳崖的勇气罢了。
不知是叶子玄运气好,还是老天对子玄怜悯,在叶子玄下落过程遇到了许多峭壁里的伸出来的枝丫,抵挡了大部分冲击。
不过叶子玄也很不幸,一条尖锐的树枝不偏不倚的刺穿了他的心脏!衣服被撕烂,露出了这一年爬山练出来的完美的肌肉线条,只是被划破,伤痕累累。
倒爬在地上的叶子玄视线模糊不堪,呼吸微弱,已经奄奄一息。
“真的就这么结束了吗?我真的好累好累。”叶子玄心里充满了对世界的冷淡,鲜血染红的虚弱双眼无力地微开着,眼里随时都可能闭上。
雨,哗哗直下,像是在为男孩儿哭泣;风,呼呼狂啸,像是在为男孩唱着悲歌。叶子玄的眼睛慢慢垂下。
“你真的就这么放弃了么?快醒来,快醒来好吗?”一个亲切而温暖的声音穿进了叶子玄的耳朵,这是一个充满希望的声音,有着小女孩着特有的天真与腼腆。
叶子玄模糊的眼中依稀可以看到一缕绿色的光亮,并且极为纯净,充满生命的力量。
“你是谁?”叶子玄说不出话,只能在心里默念着,然而小女孩儿似乎能听到,缓缓向爬倒叶子玄靠近,青色光芒越来越明显,并且在青光的照耀下,叶子玄体内充满了生命的活力,即便是心脏已经停止跳动,可在青光的照耀下,叶子玄难以咽下最后一口气。
“我叫精云,是宇宙最后一个精灵,你不要放弃好吗?她还等着你去救她呢?”
“她?是谁。我为什么要去救她?”叶子玄有气无力。
“她不是人,而是一个为了你堕入黑暗的神!”
因为叶子玄只有五六岁,对女孩儿的话无法理解,心里只想着安安静静从灰色的世界上抹去自己的足迹,“你看吧,我马上就要死了,我不想救她,更不想就在这充满痛苦的世界上,你就是阎王吧?带我离开好吗?”
小女孩儿的眼神充满了关心与忧虑,也没怎么听懂叶子玄口中所说的阎王,于是蹲下身子,青裙抚在了地上,然后轻轻的将叶子玄头发上的树枝树叶抚掉,亲切而自信地说了句,“你是死不了的。”
叶子玄眼神绝望,似乎还带了点儿祈求,“带我走好吗?我没朋友,也没亲人,有的只有一身怪病,我真的好累,好痛啊。”
小女孩儿将叶子玄扶起,吻了吻叶子玄的额头,在唇间发出刺眼的青光,“这下不痛了吧?如果你没朋友,那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吗?”叶子玄的疼痛之感,在小女孩儿吻过之后立马就消失了。
“朋友?我也能有朋友吗?可是我没有温度,也感受不到问暖,你不怕我吗?”叶子玄对朋友两个字极为看重,无论是谁,只要能和自己说话,叶子玄都会觉得是一种奢侈的享受,更别提别人愿意和自己交朋友了。
小女孩儿起身,眼睛眯着眼睛微笑着,慢慢移开,“我也是啊,我也感觉不到温度的存在的。”
这时叶子玄想说什么,却不知为什么说不出话了,只见小女孩的血滴落在叶子玄的嘴唇之后,身旁的青草疯长,然后枯萎,再疯长,再枯萎,如此重复着,进行着四季交替的变化,并且自己的体内亮起了刺眼的白光,在叶子玄的伤口出射了出来。
这就好比在一个小范围没,改变了时间。
叶子玄的衣服在时间的洗礼下变为了尘埃,刺穿胸口的树枝化为了一滩污水,前一秒还是血肉模糊的伤口,下一秒却愈合得如白玉一般洁白无疵,身旁的一圈以内也开出了变异的花朵。
叶子玄坐起,全身赤裸,惊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娇美,感觉与自己同龄的女孩儿,然后摘下一朵蓝花,“这都是你做的吗?”
小女孩儿靠近,蹲下身子,接过了花朵后,座在了叶子玄身旁,“不是我,这是你的本能。”
叶子玄没听懂,准备开口询问,然而小女孩儿突然勾起了小指,“我们既然是朋友了,那我们做一个约定好吗?”
“约定?嗯!你说吧。”叶子玄对眼前这为充满神秘的女孩儿深度的信任。
“我答应在你20岁之前,帮你找回体温,但你也要答应我,一定要去救一个为你而堕入黑暗的神!”
叶子玄疑惑,“为我?可到底她是谁啊,值得阎王这么关心?”
“她,是你的妹妹。”
说完,小女孩便从背后开始逐渐化为绿色光晶,直到与叶子玄相勾的小指彻底消释。
叶子玄迅速伸手想要抓住光晶,可已经是徒劳的了。
叶子玄望着夜空中消散的青光大喊,“你不要走啊,喂!我还能见到你吗?”
小女孩儿的回答却是,“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好好活下去。”之后一片寂静。
叶子玄失落地低下了头,但他的心里从此有了生的希望。
时间如水,渐渐冲淡了叶子玄关于小女孩儿的记忆,叶子玄上了初中,高中,他的同学没有像小学时那样对叶子玄充满歧视,反到更多的是对叶子玄的恐惧,因为在人们心里,只有死人才会没有温度,胆子小一点儿的女生在接触叶子玄的皮肤第一反应就是尖叫,如果气氛稍微黑一点儿,那就会当场晕倒。
一切都开始改变,但唯一不变的是叶子玄依旧一贫如洗,他通过努力考上了理想大学,希望能够远离这座充满阴影的阿尔滋城市,去一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所以叶子玄对大学充满了期待,但他也对明天充满了恐惧,因为明天他也正好是十九岁的生日。
每一年里,在叶子玄生日的时侯,体温不仅会减少两度,还会准时在12点晕倒,处于假死状态。
第二天,当叶子玄再睁开眼时,要么是在太平间,要么是在殡仪馆,甚至有一次差点被火化。
叶子玄记得与小女孩儿的约定,所以明天,他决不能再让意外发生!
叶子玄关掉灯,身体卷缩,重复思考着自己为什么与常人不同,自己到底得了什么病?
明天大一报名又该怎么办?
他恐惧,每满一岁就像一个劫难,醒来又将是一场噩梦;他焦虑,现在自己只剩下1°,再降下去血液就会凝结,或许这次闭上眼睛就在也醒不过来。他愤恨,自己为什么不是普通人!
第二天拂晓时分叶子玄便早早地起床,为今天这个可怕的日子做好了精密的安排。
叶子玄很穷,只能靠采草药为生,但在今天,他要花光所有的积蓄,租下一所好一点的房间。
记得上次叶子玄选的是酒店,劫难像是预谋了一样,在他昏死的时候,闯进了一个彪形醉汉,最后他又被带进了那熟悉的殡仪馆。
然而这次叶子玄的积蓄不多,勉强能租下一间小超市,不过叶子玄要选清了仓的那种,不仅便宜,而且人少安静。
十几分钟的步行,叶子玄草草地来到了车站。
由于来得太早,第一班早班车还没赶到,叶子玄索性环顾了一眼四周,空无一人,一切都显得那么地平静,但他不知道今天才是他人生真正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