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伤将众人百态一一尽收眼底,正欲向简政解释原因,没想到简逸震抢先道:“父皇,这原因儿臣知道!”
闵青雨望了叶伤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兴奋之光,对简惜云笑道:“你家叶伤啊,将来怕是了不得,惜云妹妹,姐姐在这儿先恭喜你啦!”
简惜云听得心中欢喜,脸上却是一片羞赧,谦虚道:“他这人就是胡作非为,老不正经了!”
园中之人都在心中忍俊不禁,莲花岂能和这国色天香的牡丹相媲美?傻子都知道不行。shouda8.Com。
叶伤面色不变,闵青雨好奇地望着他,语不惊人死不休,这个人,到底搞什么鬼?
“嫩畏人看损,鲜愁日炙融。”叶伤缓缓吟道,“这牡丹确可当‘国色天香’四字,清凉寺虽说是皇家寺院,可其中遍植牡丹,若佛祖知晓,只怕不依吧!有道是,‘琉璃地上开红艳,碧落天头散晓霞。应是向西无地种,不然争肯重莲花。’果然名不虚传呐!”
他这话一出,众人齐齐色变,就连简政脸上也颇为难堪。叶伤之诗虽赞牡丹,但用在清凉寺中,却有亵渎佛祖之嫌,其中暗讽之意更是个人都能听得出来。
叶伤却不管不顾,又吟道:“‘灼灼百朵红,戋戋五束素。一丛深色花,十户中人赋。’张公子,你乃今科状元,能否为大家解释一下这诗意么?”
张望千脸色微变,这诗他当然听得明白,却是暗讽牡丹价贵,可抵十家农户一年税粮。
简政脸上更有些挂不住了。
简逸震一看要糟,连忙给叶伤帮腔,吟道:“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商山四皓独爱菊。自后汉来,世人甚爱牡丹。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他将其中的芍药擅自改为牡丹。吟到此处,怕妹夫怪罪,故停了下来,瞧叶伤的反应。
众人俱是眼中一亮。
简惜云和闵青雨均目光灼灼地望向叶伤。闵青雨更是道:“想必三皇子此作为长阳侯所作,可在青雨听来似乎未完呀?”
简逸震不好意思道:“确实是出自长阳侯,还有下文!”
简政也来了兴趣,道:“那震儿快快道来!”简逸震瞄了眼叶伤,却不好在开口。
叶伤吁了口气,吟道:“予谓菊,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噫!菊之爱,皓后鲜有闻。莲之爱,同予者何人?牡丹之爱,宜乎众矣。”之后他斜了眼简逸震,不再多话。
简逸震哪还不知叶伤之意,知道秋后算账是难免了。
可众人听完整首《爱莲说》后,表情极其精彩,唯有张望千暗暗不服。
简政叹道:“长阳侯此作令朕大开眼界,今日方知世上之花并非牡丹独占鳌头!人有人格,花有花品,观花而不赏其品,那便算白看了!”
闵青雨小脸儿上闪现惊容,赞道:“侯爷之好果然与别不同!青雨佩服!”瞟向叶伤的眸光熠熠生辉,恨不得将他穿透。
至于简惜云,她满是崇拜,就差眼中没冒出小星星了。
叶伤道:“其实牡丹真是好看,不是有诗云‘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么?不过此花太过娇嫩,除了好看之外,一无是处!它易折易损,反倒需要仔细呵护,一不小心,便会没了。”言罢,他随手一挥,就将一株近处的红牡丹摧残得不堪入目。
“侯爷,你这是做什么?”张望千皱眉道,“吾等赏花之人,自应惜花爱花,这等糟蹋花枝之举,实是大罪过!”
“张公子说得好啊!”叶伤赞道,“你果真是赏花、惜花、爱花之人。可是——”他语调一转,不屑道:“我想多问一句,张公子,你赏的是什么花,爱的是什么花?”
张望千猛然想到什么,脸色一变。
叶伤笑道:“我来替张公子作答吧!你赏的是美丽,爱的是国色,那插在烂泥里的莲花你会赏它、爱它么?说你赏美爱美则对,可要说你赏花爱花,那却离谱了!”
张望千作声不得。简惜云闵青雨却听得津津有味。
不过张望千早有不服,驳道:“难不成莲花就不脆弱?!”
“问得好!”叶伤哂笑道,“莲花生于淤泥之中,时节一到自然开花,不必人多加呵护!即使遭人损毁,只要淤泥中仍有根茎,不管不顾,翌年也会再生!而这满园牡丹若无人打理,怕是不出旬月便会死光光吧!”
不等张望千分说,叶伤又道:“再说用途,莲花一身是宝,牡丹能赶得上么?莲花可清熱解毒;莲子可滋补安神、止腹泻;莲心可安神祛烦;莲蓬壳可散瘀止血,莲梗可顺气宽胸;莲叶可裹物;莲藕可生食。其藕汁可解射罔毒、蟹毒,藕节研磨成粉则可补肾散淤生肌。如此之多的用途,牡丹比得上么?”
一番言论,说得园中众人怔愣怔愣的。
张望千还欲辩说,叶伤在地上残花上跺了几脚,怒道:“这狗屁牡丹,除了好看,球用没得,反被人垂青,想来恁多人定是脑子秀逗了!”
这番话说得张望千瞠目结舌,顺道将简政也包了进去。旁边之人听了,勃然色变,却碍于皇帝就在当面,不好先于他而发作。
简惜云急急拉了拉叶伤,白了他一眼,嗔道:“你..好歹也是侯爷,莫要说粗话。”
叶伤这才省起皇帝简政还在竹楼内听着咧!
简政自然也对简惜云之话略有耳闻,并未怪罪叶伤对他的言语不敬,一笑而过道:“长阳侯真情真性,朕不怪罪,不怪罪!”
“SOSORRY!”叶伤瞥了简政一眼道。
简政一怔,没听明白叶伤之意。简惜云跟了叶伤这么久,知他嘴中常冒出些“鹰语”,这“SORRY”她虽未听过,但心中明白定是道歉之语,连忙道:“圣上,侯爷这是在请您恕罪呢!”
简政这才道:“朕说了不怪罪啦!”
闵青雨却找茬道:“长阳侯果然博学,连极西的大秦国语言也通晓,只不过在座之人无人懂得,谁知你在说些什么?”
叶伤面上一僵,心中暗道,这闵小妞果然高段,竟也晓得英语。
望了闵青雨一眼,他道:“闵郡主,清丽高傲的‘雪夫人’于这盛世中绽放,偶尔观之倒是颇雅,可要是恰逢乱世,那它还会开得如此鲜艳么?只怕那时人命轻贱,易子而食之事到处可见,莲藕或可充饥,这‘雪夫人’能行么?”
闵青雨轻咬红唇,似乎无话可说。
听到叶伤如此咄咄逼人之语,简政目光闪烁,饶有兴致地望着他,嘴角勾起一丝淡笑。
“其实,不需要你的答案。”叶伤摊手耸肩道:“以古鉴今,咱们自然能想象出乱世之民对牡丹的唾弃。牡丹于乱世,一夜可谢。正所谓大浪淘沙,适者长存,这牡丹只是安逸之时,人们百无聊赖的象征罢了!战火之后,怕这满园牡丹都将凋敝吧!如此说法,闵郡主可能明白?”
闵青雨咬咬牙,脸上一红,小手紧握,瞧他一眼,却没有说话。
叶伤摆摆手道:“当然,这只是我一家之言,诸位只当玩笑,不用较真。其实各人有各人的爱好,每个人喜欢的花都不尽相同。既如此,人人心中都有自己的花王,只要有爱花之心,任何花草都能在自己心中成为花王,根本不必人云亦云!”
简逸震高声赞道:“妹夫,说得太好啦!”
一个花魁之问,叶伤竟能说出这么多道道来,甚至上升到了亡国灭族的高度,虽大出众人料外,却也正合简政的心意。而略微遗憾的是,他亲点的状元张望千却在这番策答中,被闵青雨盖过,更差了叶伤数筹,叫人失望。
张望千面上虽然含笑,但那笑容却勉强得很。他眼神闪烁地望着叶伤,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叶伤坐了一会儿,听楼内简政未有下文,正欲起身,却见闵青雨正美眸含笑地望着自己。
“闵郡主,你如此盯着我,倒让我不好意思啦!虽然我喜欢美女,但毕竟已有家室,你可别想勾引于我,我是不会让你得逞地,还请郡主自重!”叶伤半真半假道。
闵青雨咬咬嘴唇,颇为不易地忍住笑,道:“你这人,方才那般嘲讽‘雪夫人’,我都未与你一般见识。怎么我看你两眼,却不成么?”
简惜云却没忍住,掩口轻笑,指着叶伤道:“青雨姐姐,别理他,这人就会搞怪!”
叶伤也是一笑,正要说话,却忽见简政在一干侍卫护卫下,从竹楼内龙行虎步而出,向他而来。
好歹简政也是自己的岳丈,叶伤起身相迎,道:“未知皇上有何要事?”
简政笑道:“没甚大事!今日乃清明花卉节,你刚才说你颇喜欢莲花,那这便随朕进宫,到御花园中看看吧!末了还可以参加宫里的晚宴!”
叶伤推辞道:“这时节,只怕莲花还没开吧!”
简逸震解释道:“宫内环境特殊,早开花了!”说着,还向叶伤打了个眼色。叶伤瞬间明了,简政邀自己赏花是假,有事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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