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袖儿一手捧着书籍,一手背在身后,面朝一身白衣的雪无渊。她倒着走,几步一回头,再看他一眼,再看向手中的书籍,口中似滔滔不绝地念着什么。眉眼舒展,好生惬意。
望着眼前的场景,陆御珩心头一阵钝疼,本欲就此离去,但眼前的两道身影越来越近,已避无可避了。
“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狐袖儿轻声念着《采葛》,口中吐出的氤氲消散在寒冷的空气中。
陆御珩第一次感到吸进体内的空气异常的冷,冷到心脏都微微发麻。
雪无渊点头,伸手把她手上的书籍翻了一页,温声念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夭》,这句是何意?”她抬眼,眸中有些茫然之色,他但笑不语。
陆御珩闻言,紧紧蹙眉,放在身侧的拳头恨不得砸在身旁的梅树上。
她不可能不懂其中的意思,她也曾在他面前诵过《桃夭》,可她又为何故作不知?
是想让他解释?让他吐露情意?男婚女嫁一派兴旺?
他一直都很相信她,才肯让她进雪府,放任她打探消息,难道他一直都在为他们作嫁衣裳?
他是相信她,可谁又能来解释一下眼前这副情景?
兴许是太投入,狐袖儿与雪无渊都未发现陆御珩伫立在那。
但她渐渐走着,终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当即转身一看,一张阴沉到了极点的脸庞映入眼帘。他的眸中布满阴霾,眼神狠厉似要勃然大怒。
狐袖儿心中咯噔一下,却只能强装镇定地,视而不见。
她只不过是个小丫鬟,还是不要跟陆御珩多说话好了。虽然,她也想多看他几眼。
雪无渊路过时,还对陆御珩颔了颔首。虽不知他为何这般脸色,想必也同自己无关。
两人细碎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陆御珩才缓缓转过身。他眼中赤红,咬破下唇,腥味争先恐后地钻入味蕾,脑子已被强烈的怒意所驱使。
她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愿?
陆御珩又怒又慌,这是他从未体会到的绝望。谋天下,他可以做到,却是如何都算不了她。
他慌,眼睁睁看着心上人跟别的男人诵诗联吟,梅园同游。心脏就好似被刀穿,喘不来气,双目好似被针扎,刺疼难耐,就连双腿都宛若灌了千斤铁,抬不起,挪不了。
她是忘了曾经他们的过往?都忘了?
陆御珩便那么伫立在雪地上,不知过了多久,鹅毛般的雪纷纷扬扬的落下,沾在他身上。
他一动不动,心寒得难以言喻,寒风呼啸,在他耳畔喧嚣至极甚至狂妄。
狐袖儿想继续在梅园逛,若是折回来说不定还能看见他。正准备提议,便感觉有什么东西落在她额前的发丝上。
“下雪了?”她惊道。
“嗯。”雪无渊轻轻应了一声,心念一转,手中便出现一把油纸伞。
她的眼底刹那间亮了起来,“殿下,你会变法术吗?!”
雪无渊心想她这般身世,又怎懂元神之说,也不知这些神力的来源,自然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