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无渊的眼前模糊了起来,那团氤氲清晰可见,仿佛在诉说她的不舍,又像他梦中的泡影,会消失,梦会醒。
直至她的身影完完全全不见踪影,他徘徊在眼眶中许久的泪才缓缓落地。
再也不见。
灰暗的夜空似浮现出点点微光,却被愁云遮掩。星星躲起来了,弯月一如既往的镶嵌在空中,却没了前时皎洁明亮的色彩。
狐袖儿与陆御珩经过梅园来到雪府大门处,身后已跟着不少好奇的丫鬟了。
松枝更是一头雾水,跑上前拉住她的斗篷问:“袖儿,你这是……?”
她有些窘迫的垂眸,不知该如何向松枝解释。反倒是陆御珩开口道:“她自始至终都是我的妻。”
松枝好像懂了一点,却又道:“那殿下呢?殿下该怎么办?”
狐袖儿缓缓吸气,“松枝,对不起。”语毕,她转身迈步跨出了门槛。
两人跨出去的那一刹那,陆御珩感到怀中的雪涯草似是冲破了一道结界,有一丝微光闪现一瞬。
他凝眉,往后望去,眸底却划过一抹震惊,不由得,搂着狐袖儿的手紧了紧。
她也感到有些不对劲,再次回头,只见松枝想追出来,那张小脸上写满了疑惑与茫然,可就在她跨出门槛之时,身体忽然变得轻盈,一点一点,直到消失不见,化作一朵梅花缓缓落到地面。
狐袖儿大惊失色,“这是怎么回事?”紧接着,原本一同跟来的丫鬟全都开始消失,先是四肢,后是身体,头部,全都消失不见。
最后落地的皆是梅花,在雪白的地上十分醒目。
不仅仅是丫鬟,侍卫也开始消失,变作枯枝一根。
“陆御珩,他们……?”
陆御珩仿佛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只见他拿出雪涯草,耐心解释道:“方才走出来时,我感觉到雪涯草有些不对劲,我想,他们是依靠雪涯草而活的。”
“这么说,他们根本不是人?”狐袖儿睁大了眼,既然如此,那武场的弟子,上门求收的弟子也都是假的?
“是。”
她没有想到,这座雪府自始至终只有她和陆御珩两个人来过。难怪进无渊殿的是她,而不是其他丫鬟。
“原来,他比我想象中还要孤独。”
如若不孤独,又怎会用法力将梅花变作一个个鲜活的人?但这些人始终填补不了他内心深处的空缺,也无法彻底化解他的孤独。
心中一阵心酸,她偷偷抹了一把眼泪,强忍着想回去的冲动,紧牵着陆御珩的手,两人一同往山下走去。
下了雪涯山,再回头望去,只见整座山黯淡了许多,天色昏暗宛若黑布笼罩,呼啸的寒风更加嚣张放肆的虐夺雪涯山上的每一寸花草树木,传来“呜——呼——”的凄厉喊声。
雪无渊抬头看了眼天色,知道他们已经走了。他踱步来到院中,站在那两个雪人前,“狐袖儿”头上发钗稳稳的插在发髻中,垂坠着的流苏随着寒风疯狂摇摆,他施法设了一道屏障,静静地看了许久。
一切的一切,好像又回到了五百年前。
如果可以,他真想离开这个地方,远远的,再也不回来。
可惜没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