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阖的眼眸缓缓睁开,入眼的是白晃晃地的军帐。军帐内,除了她身下所躺的这张榻和摆放水的案台就再无他物,显然这帐篷是为了她而临时搭建的。
她纤弱的手从被中探出,撑在床边,企图使自己坐起来。
她手上刚使劲,一阵钻心的疼痛便涌入心肺,嗓间传来痒意。她伸手掩口鼻,轻咳,咳嗽牵引着她的心肺,那一种心肺被拉扯的疼痛。这一疼痛,加之双腿传来的疼痛使得她的脸色变至惨白。
帐篷被人由外掀开。
入耳的一阵铠甲间摩擦声。
她侧头望向入口处,看见救下他的男子走进了帐篷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名身着木刻一族服饰的男子。
他行至她榻前,鹰般锋利的眼紧紧地盯着她,无需任何言语便有一阵无形的压力朝她袭来。
只见他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的五官,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他静静站立于她的榻前,巨大的阴影笼罩于她。
他微微一侧头,跟再他身后的异域人立马上前。
他收回目光,淡淡道:“告诉她,军中不收留女子。”言外之意,他要她联系自己的家人。
而后跟在他身后的异域人毕恭毕敬将他的话用木刻语重复了一次。
她沉默着。
自古以来,战后女俘虏定会成为血战后的将士们的可口美食,其中肮脏更不必言说。他能救下她,为她疗伤,又为她掩去那些黑暗的事件,显然已经是对她最大的仁慈了。
“我听得懂。”她清脆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闻声,他的目光重回她的身上,落至她那半露于空中的白皙肩膀。
还没有等到他说话,她又接着道:“我是中原人。”
他收回目光,无情地拒绝道:“军中不收留女子,你必须走。”说完他便转身离开。
在他前脚刚踏出之时,她一把抓住了他的右手,“只要让我留下来,我做什么都愿意。”
他停住,掌心间传来的是异常的柔软。
“做什么都愿意?”
“是。”她的言语间透着决绝。
他转身,粗粝的大掌贴上她惨白的小脸,一路向滑至她的下巴,一把捏住,迫使她不得不仰望于他。
他贴近她,鼻间的淡淡女子幽香,眼中一幽,带着几分蛊惑的意味道:“当真是做什么都愿意?”
她勇敢地直视着他,伪装心中的慌乱,镇定道:“是。”
“你可知做我姬妾意味着什么?”
“将军战马铁蹄下亦无所惧,我又会岂会怯懦于这一身份?”她反问。
他低声一笑,松开钳着她下巴的手,收回前倾的身子。
“名字。”
“我自幼便流转于人牙婆手中,从未有过名字。”她如实答道。
他沉默片刻,终道:“女子姝妖(美丽妖艳),此后你便叫卫姝罢。”
“卫姝谢将军赐名。”
待她说完,他几个箭步便已经跨出蓬内。
原本跟来的那名异域之人在临走之前,还用着十分蹩脚的中原语言同她说道:“你可真幸运。”
卫姝不过微微一笑,没有理会于他。
她天生绝色之容,是幸是祸,唯有她自知。她不过漂浮于这乱世的芦苇,无人庇护,唯有不断向上爬才能为自己求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