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郊外某处院落内,茶香四洋溢……
傅湛身着一袭白衣,如谪仙下凡,只见他双目如潭,浑身上下都带着清冷。
烟雾缭绕,茶炉中的茶水正沸腾着……
只见他那双湛黑的眼眸微闭,好看的脸上隐隐浮现着极其享受的深情。
一阵平稳的脚步声骤然传入他的耳中……
傅湛缓缓睁开眼眸,面色不变,手执茶勺,舀了两杯茶。
他伸手将其中的一杯茶水放在对面的位置,然后将自己的视线转向来者,平稳道:“尝尝?”
魏尘沉默,行至他对面的位置坐下。
此人绝非凡人!这是魏尘刚入内的第一感受。
整个院子都已经被他的人团团包围住,但是他并没有在这个男人的脸上见到丝毫惊慌,足见他已经有十足的把握从这里离开。
魏尘看了眼已经摆放在自己跟前的热茶并没有伸手拿起来。
他令人追查的了他许久,直至近日这才的查到了他的踪迹,不过按照目前得到的消息来看,他的踪迹只怕是故意漏出来的。
魏尘向来都喜欢先发制人,“傅湛……我似未曾与你打过交道。”
近些年一直人有人在他的背后做动作,但是等他令人追查下去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追查不到。傅湛这个名字!他很肯定的他从未听说过……
傅湛不细细品味着手中的茶,神色淡淡。
喝完后,他将手中已经空了的茶杯放回桌上,视线停留在那还是沸腾的茶炉之中。
隔着灰蒙蒙的水汽,对面的男人显得有些不大真切。
“魏将军茶凉了……”
魏尘垂眸,看着已经没了烟雾的茶杯,伸手想要的去拿。
就在他快要触碰到之时,傅湛手执茶匙卡住了他的动作,随后便听见他一惯冷淡的声音,“已经凉了……”
只见他伸手将杯中的茶水倾倒于地面之上,随后重新舀了一杯热茶放在魏尘的跟前。
清新地茶香洋溢在鼻间,魏尘垂眸看着跟前的茶水,没有动作。
傅湛见此,倒也没有焦急,伸手又为自己斟了一杯热茶。
他轻抿了一口,轻笑道:“魏将军今日前来便是想与傅某一同品茶?”
魏尘大掌一扬,候在身后的肖墨会意,转身便压着人走上前。
肖墨压着一名男子来到二人跟前,大掌稍稍一使劲,那人的身边不受控般跪倒在地上。
被捆绑着的男子嘴上被塞了块布,面上是死灰色。
魏尘看了眼地上的男人,淡淡道:“傅公子倒是送了我份大礼……”
地上的男人整个过程都没有挣扎,安静地跪倒在地上之上也没有望向端坐着的任何一人。
傅湛修长的手拿着茶勺在茶炉中轻轻地搅动着的,神色间没有丝毫惊慌。
突然,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惊异道:“礼?难道魏将军指的便是此人?”
魏尘轻轻摇动手中的茶杯,面上是令人捉摸不透的神情。
空中顿时只剩下众人的呼气声……
突然,魏尘将手中的茶杯直接丢掷于地上男人的身上。
“碰……”一声闷响。
茶杯应声而碎,滚烫的茶水溅落在地上男子的身上,激得他面上的肌肤一片。
有殷红的血从他额间的伤口缓缓淌下,随后滴落在男人肮脏的衣袍之上。
男人面上颧骨的位置稍稍凸起,足可见他在隐忍着。
这边的傅湛仍旧一副醉心茶艺的模样,丝毫没有关心这边发生的事情的趋势。
魏尘给了肖墨的一个眼神。
肖墨会意,伸手抽出塞在他口中的布。他捏紧了他的下颚,威胁道:“若是你敢咬舌!我们自由法子令你的家人生不如死!”
前几日他们便已经捉了他。
刚才捉到他的时候,他便总是企图自杀来保守秘密,所以肖墨这才给他的口中塞了布条防止他自杀。
“杀了我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那男人固执道。
他知道落在将军手中,事情也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根本就没有可能活命。他唯一想要做的便是为自己儿女门争取活下去的权力。
魏尘离开位置,从地上拾起一块茶杯的碎片。
尖锐的玻璃随口抵在男人脖间的动脉去,只要他手上稍稍使点劲,此人便会立马没命!
“吕新为什么叛我?”
此人是他军中的将领,上次军饷一事便是由他的手流传到魏府。
背板!
是任何人的大忌!
更是他魏尘最不可触碰的禁地……
没有想到的是吕新在面对如此情景,面上没有丝毫畏惧,想要是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了。只见他把头一扭,脖子一梗,“杀了我……我是不会告诉你们实情的!”
魏尘冷笑,伸手轻轻在他脖间滑开一道伤口,几尽残忍道:“你说就你现在这个状况,多久便会失血而死?”
吕新能清晰地感受到脖间的血液正在往外渗出。
若是不及时救治,不出一炷香他便会失血过多而死去……
吕新闭了闭眼,开始发现若是没有了牵挂倒也就什么都不害怕了。
魏尘看了他一眼,随后吩咐道:“把人带上来。”
肖墨点点头,然后退下去候在马车之外的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只见吕新的面色越发惨白,脖子间还在渗着猩红的血液。
当他感觉意识开始混沌的时候,视野中突然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垂落着的手微微颤抖着,嘴巴还不忘囔囔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迎面走来的是一名面容清丽的女子,此刻她的双眼泛着泪光看着跪倒在地上狼狈不堪的男人,哭着道:“夫君……”
她急切地往吕新的方向走去,然后跪倒在他的身边。
她颤抖的拿着帕子在他脖间的伤口胡乱地擦拭着,一边哭着道:“好好的!怎么弄成这样了……又怎么消息了这么久……呜呜呜……”
一旁的傅湛在看到这名女子的时候,拿着茶杯的手骤然一顿,不过也就一瞬随后便被隐去了。
魏尘的目光何等敏锐,自然也看到他的异样。
他右掌的手指有节奏地叩击着大腿,嘴角划过一丝讥讽。
地上的吕新突然意识道什么猛然推开日思夜想的人儿,冷着声道:“滚!滚出这里……”
那女子被他推了个猝不及防,猛然坐到在地上,红着眼委屈道:“夫君,我……”
“滚!别让我看见你!”吕新怒吼道。
他的动作很大的,以至于他脖间的伤口的血渗得更加快了……
那女子一边哭,一边走上前捂住她的伤口,“我不走!你的伤……”
“滚!”吕新疯狂地推着那女子,丝毫没有留下任何情分。
突然,那女子止住了泪,轻着声道:“我怀孕了。”
嘭……
这犹如一个巨大的鞭炮在他的心间炸开了花。
吕新呆愣地望了望那还平坦小腹,“你说什么?”
他们夫妻六年一直都没有孩子。本以为他这辈子都会与孩子无缘了,没有想到竟然在此刻有了孩子……
那女子面露柔色,拿过他的手放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这里!我们的孩子在这里……还有八个月她便能来见你了!阿新!你做爹爹了……”
吕新摸着那平坦的小腹,吃吃地笑了……
那里真的有了一个全新的生命……
那女子轻抚上吕新冷硬的脸,轻柔道:“阿新你跟将军认个错,将军会饶恕你的。”
闻言,吕新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望向了魏尘的所在的方向。
当初他答应帮他们做下军饷一事,前提便是护得他的家人的安全。此刻,应该在那人保护圈的妻子此刻竟然出现在这里,足以显示凭借那人的势力根本没有办法保证自己家人能躲离魏将军是的势力范围。
魏尘自然感受到吕新的视线,敲击着的手指骤然停下。
吕新知道的机会来了,急忙道:“将军军饷一事是末将对不起你!”
魏尘沉默,静静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那人以我家人做为威胁要挟我帮他们做下军饷一事。整个过程,我都没有见过幕后的操控者便末将曾无意间瞧见那人的手腕处……”他的说尚未说完,便见他气息一滞,随后从口中吐了一口鲜红的血液。
“啊……”那名女子抱着软到在自己怀中的吕新,惊叫道。
“将军!求求你救救我阿新!救救阿新……”那女子泪眼朦胧道。
肖墨拧眉,蹲下探了探他的鼻子。
他朝着魏尘摇了摇头,示意已经没有救了。
那名女子期待着的手骤然垂下,整个人像是已经失了生机一般。
肖墨细细地看了吕新的尸首,视线落在他后颈处的肌肤,一根极细的银针径直插入他后颈地位置。
他伸手拔出银针放在掌心,指了指他的后颈处开口道::“将军这里是致命伤。”
很明显行凶的人一直躲在暗处观看着他们的行为。在听见吕新准备出卖他们,不得已这才杀了人灭口。
在这个世间,唯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带下去……”魏尘看了地上的女子开口吩咐道。
“是。”
肖墨喊来几名护卫将吕新的尸首,而那名女子也安分地跟在他们一行人的身后。
“魏大将军今日可是请我看了好大一出戏。”傅湛再次倒了杯茶,神色间是一贯的清冷。
“如何?”
“好戏。”
魏尘轻笑出声,“没茶了。”
傅湛看着对面空空的桌面,从一旁的小木箱重新掏出一个茶杯,清水冲洗过后再次为他舀了一杯热茶。
他将乘好的热茶推到他的跟前。
魏尘低头看着那杯还在冒着热气的茶水,伸手拿起那杯茶的,随后一饮而尽。
“好茶!”
在这个小小的石桌之上,二人在无声息中进行的交战。
魏尘很清楚军饷一事多半便是受了傅湛指使,但是傅湛的手法太干净根本就找不到丝毫的证据证明此事确实是他做下的。
傅湛此人日后定要小心防备!
骤然想起刚才吕新临死之前所说的话,背后之人的手……
当初在老庄子袭击他们的人,手腕也是似乎是有东西的。
魏尘像是想到什么,视线扫向傅湛的手腕,却发现他双手的手腕都很干净,没有丝毫多余的东西。
傅湛察觉到他的视线,大方将自己的手腕举止他的眼前。
“将军该不会怀中是我吧?傅某不过一闲散人士,又岂有这等通天的本领?”
是与不是,魏尘心中已经大概有了点底。
今日之行,他不过是来试探这个傅湛的虚实,通过刚才交谈,魏尘心中几乎确定他很有可能便是他们一直寻找的背后之人。
魏尘站了起来。
傅湛自然也跟着起来,目光转向魏尘的身上。
“卫姝!不准动!”魏尘直接警告道。
整个大楚的每个角落都遍布着魏尘的眼线。前段时日他已经知道她去了他那里,虽然并不清楚二人的交谈内容,但是魏尘隐隐有种的不祥的预感。
傅湛开口答道:“傅某当日落难幸得姝夫人相救。姝夫人于傅某有救命之人,感激姝夫人都不来及呢?我又怎会伤害她。”
魏尘冷笑出声,没有在同他周旋。
只见他深深地看了魏尘一眼,随后转身,迈开步子离开这个虽然简陋但是又不会失文雅的院落。
魏尘刚踏出院落,隐隐能见队伍的中后段的马车上隐隐传来女子的抽泣声。
此番出行他并没有带上别人,唯一有的便是那名哭的肝肠寸断的女子。
魏尘微微侧了头,对着身后的肖墨道:“好好安排吕新的家人。”
吕新确实背叛了他,但是在这如此现实的环境之中生存确实不易。时光总会慢慢将每个人的棱角磨平……
肖墨知道自家将军的性子,叹了口气,有些可惜吕新竟然背叛了将军,最终也被逼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将军为何不将里头那人捉起来?”肖墨疑惑道。
他们明明已经将整个院落团团包围起来,院子里头可以说是已经达到了连只苍蝇都飞不进的程度。
“至始至终你可曾发现他身边的护卫?”
肖墨摇了摇头,忽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顿时张大了嘴巴。
傅湛并非身边没有人,而是那些人都隐匿在黑暗之中等待着主子的命令。
他忽然想起骤然死去的吕新,隐隐开始明白自家将军言语中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