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中忽然坐起,庄霖有些茫然的望着自己摊开的双手。
脑中除了略微的倦意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
“呼~”
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庄霖习惯性的将额头的冷汗抹掉,走向了卫生间。
镜子里面是一张很是消瘦的脸,虽是棱角分明,看上去很是阳光,但那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眶却让整张脸的评分都下降了不少。
脸上还沾着一些细小的水珠没有擦拭,庄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泪却不受控制的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
身体的不受控制并没有让庄霖有什么在意,因为这或许对他来说,早已经成为习惯了吧。
从三岁的时候开始,庄霖就像是得了什么怪病一样,每天早上都会从梦中惊醒,然后眼泪流的一塌糊涂。
早些年庄霖的父母知道有这回事之后,也试过带庄霖寻遍了大半个中国的医院,但不论怎么检查,得到的都只有一个回答,没病。
没有丝毫头绪的庄霖父母最终还是放弃了求医这种扔钱的举动。
也幸好,虽然每天早上都会这样,但这并没有对庄霖的生活产生太大的影响。
但近几日以来,情况却似乎和以前有了区别。
在之前的23年里,即使每日依旧是这样的状况,但却并没有那种心悸,不,或者说,痛苦的感觉吧。
记忆遗忘的痛苦。
庄霖能感觉到,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事,非常重要的事,绝对不能够忘记的事。
摇了摇头,将脑海中杂七杂八的想法抛之脑后,眼泪也被庄霖随手擦干净了。
但似乎洗漱对于庄霖来说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一抹腥红突兀出现在洁白的毛巾上面,鼻孔不断的流着血,怎么也止不住。
滴滴鲜血染红了洗面台里的水,也染红了庄霖的白衬衫。
依旧在滴落的鲜血似乎在提醒着庄霖。
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废了十几分钟的时间,庄霖终于是处理好了洗漱的问题,可能是因为刚刚流了好多血的缘故,他的脸上透露出一种病态的苍白。
人们常说,上帝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在他为你关上一扇门的时候,他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但似乎上帝并没有眷顾这个已经被怪病影响了生活的人。
先是父母离世,后是绝症缠身,人生里似乎充满了太多的意外。
白血病。
半年以前,庄霖被查出患有白血病的时候并没有过多的绝望,反而有着一种终于可以放下负担的轻松。
父母早已经因为一场意外去世,庄霖也没有什么兄弟姐妹之类的,幼年之时因为怪病的原因导致庄霖很长时间都在各处奔波,所以也没有朋友这种说辞。
无牵无挂,孑然一身。
也许是觉得上班太烦,也许是觉得活着太累,又或者并没有什么让庄霖牵挂的东西。
所以即便是医院明明已经找到了和庄霖所匹配的骨髓,但庄霖却笑着拒绝了。
前面20几年他已经被太多东西束缚住了,现在,他想轻松一下。
……
已经步入深秋,空气也变得有些清冷开来。
上午十点多,公园里的行人几乎没有几个,不过也难怪,毕竟正值周三,上班的在上班,上学的在上学,也就只有一些闲散的人才会有时间来这公园里待一会吧。
摇了摇头,庄霖选了一块比较偏僻,却又能晒到太阳的长椅,缓坐了下来。
一本厚厚的《林清玄散文集》被他捧在手里读的津津有味。就连几片泛黄的枫叶落在了他的头发上也没有发觉。
偶然间瞥了一眼手表,才发觉时间已经来到了正午。
区别于清晨的阳光,中午的阳光明显更有活力一些,晒在身上有种暖暖的感觉。
回家将书放下,顺带洗了个澡。
收拾好后,庄霖终于决定了今天中午要吃什么了。
85°c。
一家相当不错的甜品店。
走进店里,不到两百平方的面积却被划分得井井有条。
除了大厅之外,还有一个个被单独分开的隔间。
装修的整体选用了比较复古的褐色,空气中有着一股淡淡的香味,让人精神一震。
也许是因为老板的个人喜好,店面的最右侧有着一片单独空出来的地方,放着一台留声机。
正好服务员换了唱片,里面却是有点耳熟的一首歌。
yesterdayoncemore。
悠扬,却又低沉,带着对过去回忆的向往。
大概是2004年的歌吧,都快将近20年了,没想到还能听到,这倒是令庄霖有些惊讶。
点了一份提拉米苏,一杯卡布奇诺。想了想,庄霖又点了一份抹茶蛋糕。
浓浓的咖啡有种独特的香味,区别于别的咖啡品种,庄霖对于卡布奇诺倒是有种特别的喜爱。
一边吃着甜品,一边品着咖啡,庄霖感觉有些惬意,有种别样的自由。
不用再为生活中的人和事去烦恼,不用为了工作而彻夜不眠,不用为了本就不怎么样的人际关系而头疼。
惬意且自由。
就像是重新活了一次一样。
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可能就是那零星且杂乱的二十几年生活中,所丢失的陪伴吧。
想到这里,庄霖手中的咖啡也被重新放了下去。
他并不是没有谈过恋爱,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初哥。
但正因为他知道这些,懂得这些,也经历过这些,才更加体会到,陪伴的意义。
自嘲的笑了笑,庄霖整理了一下心情。
过去的都过去了,笑笑就好。
再品了一口咖啡,浓郁的香味似乎将心底的感觉冲淡了一点。
只是奇怪的是,只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刚才还在店里的所有客人包括服务员全部都消失不见了!
喝一口咖啡能用多久?这有些令人烧脑。
留声机依旧在缓缓的唱着,只是这次,除了庄霖之外,却再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来欣赏这悠扬的音乐了。
“位面定格……”
“曲率锁定……”
“法则恒定……”
“破碎界定……”
似乎,遇上了什么不得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