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妃怕是深宫寂寞,少有人倾诉,这时候恨不得倾诉一下多年冤屈。
她牵起王凌的手,换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披下来秀发,用簪子调亮了灯光,虽然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但仍不失一位美人的风姿。璟妃五官立体颇有胡人之风,鼻子挺立嘴唇轻薄,大眼有神,睫毛也是长到勾魂夺魄,一身姿态又是汉人的绰约风姿,腰肢盈盈一握我见犹怜。这样的美人在哪里都是备受宠爱,即使那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杨玉环也就不过如此吧?
璟妃喝了一口茶,幽幽一叹气:“当然我进宫的时候还是一个十三岁的小丫头,皇帝见过我一次嫌我面黄肌瘦,汉语也说得结结巴巴,就没有理睬过我,把我安置在这深宫别院,怕是忘记了我。我十八岁的时候,已经可以说的一口流利的汉话,人也长大了,有姐姐当年的美丽了,一次赏花的时候遇见了梅妃,她嫉恨我的美貌,买通了太监,将我的名字从内妃里面隐去了,皇帝本来就忘记我这一个人,这下更是不记得我了。”
后来,杨玉环进宫,她也有胡人血统,和我关系极好。杨玉环是个单纯的女子,把我还介绍给过皇帝,但是我已经年华逝去,皇帝对我已经没有兴趣了。皇帝看我如同草芥,看玉环如同珍宝。想我在这深宫勤练汉话,勤练琵琶,也得不到皇帝多看一眼。‘’
璟妃仰头冷笑几声,又喝了口茶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讲诉下去:“因为我善胡舞,皇帝常常看我跳舞,在杨玉环的请求下才赏我做了这个璟妃。杨玉环在皇帝面前可算是炙手可热的大红人了,常常有朝中权贵请他帮忙,但是她口舌笨拙,除了跳舞和献媚就什么也不会了。”
看得出来,虽然杨玉环对璟妃甚好,但是这璟妃骨子里对杨玉环却是不屑,大概她觉得无论能力、相貌、智谋,甚至乐理,舞蹈,杨玉环都不如她,但杨玉环却拥有她眼红的宠爱,怎么不叫人怒火中烧。但是璟妃毕竟在深宫呆太久了,她不知道男人尤其是权倾天下的男人并不需要一个聪明的伴侣,只需要有个傻傻的丫头崇拜他,胖胖的身体温暖他即可。暮年的皇帝争了一辈子天下,也想轻轻松松,简简单单了。
“每次有人求杨玉环,她都懒得应付,叫我去周旋,一来二去,大家就知道要求杨玉环必须通过我。我的人脉一下子就打开了,满朝文武莫不讨好我,谁见了我不卑躬屈膝。这么多年了,我终于又像一个公主了。”
看到璟妃狐假虎威还自鸣得意的样子,杨宇天不禁叹了一口气,这女子怕是在深宫寂寞太久了对权势实在是利欲熏心了。
“通过和臣子的交往,我让杨玉环吹枕头风,让那些送了礼物的臣子加官进爵。大家都说杨玉环天真善良,我看她扶持他们杨家也算是昧着良心。他那个坏蛋哥哥不也是官居宰相了吗?”
璟妃说到得意处,一扫刚才的颓唐,喝了口茶,笑容都出来了。
璟妃浅笑一下,露出两个梨涡:“就这样我结识了安禄山,通过长期接触我们越来越熟稔,因为我是胡人对他提拔又尽心尽力,他和我交情甚好。那日,我们在御花园喝酒。皇帝和贵妃喝醉了早早退去,我就暗示他'动手'”。
“动手。”一直沉默的王凌也忍不住大喝了一声,“动什么手?”
“安禄山想造反,朝廷早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但是皇帝就是不听。但是我看安禄山的眼神,语言早已经可以判定了。我鼓励安禄山造反,他虽然承认了他的反心,却害怕自己实力不济,仍然犹豫不决。直到我祭出了我的杀招。”
“什么杀招?”
“什么杀招,傻孩子就是你啊!你是我的人啊,只要嘉峪关没人守卫,安禄山自然可以长驱而入,视中原为无物。”
“当时我有机会就和姐姐取得了联系,姐姐也是厉害,完全掌握了嘉峪关。我叫安禄山找了些江湖中人,将你父亲击倒,暗杀了你的哥哥,让嘉峪关完全在我们的控制之下。”
听到这里,王凌露出不忍之色,璟妃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你也无需伤心,为了复仇杀他们几个又算什么,鲜离族的族人几万人都惨死于唐人之手。那一天,我亲眼看到我的吉姆,我的格吉,我的安格死在我的眼前。那是我的母后,我的父王,我的哥哥啊,美丽富饶的水月古城那一天都被血泡红了。我最后看到的故乡是血红血红的,直到今天我都还在做噩梦。不给族人复仇,我这一辈子良心都不会安宁。”
说到这里,璟妃低下头来,哽咽了起来,王凌站起来握着她的手小声安慰。
这许久不见王凌,这小子看来懂得不少人情世故呢!
璟妃哭了一会,抬头看王凌笑了笑,神色凄楚又有几分欣慰:“姐姐一直说你顽劣不懂事,你真是个好孩子,姐姐都不懂你有多好。三天后我们要在闵王府商议最后的灭唐大计,你一定要来啊。”
“那是当然,报仇的时候这么可以少了我。”王凌微微一笑,手指突然伸出,点在璟妃的昏穴上,璟妃一下子瘫软下去。王凌扶起璟妃,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杨宇天一看这场面,忍不住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