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都进了屋,原来老爷子正在做饭,两盘青菜,一壶老酒,锅里煮的挂面,简单的中午饭。
冯东在最后面如同犯了错误的小学生,低着头领着东西跟着大伙一起进了屋子,这里他太熟悉了,这才是他原本的家。
“哈哈你们都没吃饭吧,等爷爷给你们在抄几个小菜啊,很快,女娃娃你坐你坐啊!”冯剑安此刻在看周诺,那是满心欢喜,原来他把周诺当成冯东带回家门的女朋友了!
本来冯东还想解释解释,忽然发现周诺对自己挤眉弄眼的,那意思好像让自己闭嘴一样,到了嘴边的话,又被他咽了下去,不过还是对周诺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虽然此时已是深秋季节,但是老人院子里的韭菜、白菜等蔬菜长势还好,不一会的功夫老头就又抄出了几个青菜,然后招呼大伙坐过来吃饭。
因为周诺的缘故,冯剑安老爷子原本怒气冲冲的老脸,都笑出了花,又是问家世又是问工作,半顿饭的功夫把周诺的身世问了个清清楚楚,就如同派出所做人口普查一样。
而周诺不仅没有表现出不耐烦,反而一如刚见面一样,一边给老爷子夹菜,一边回答着这样那样的问题,外人一看真以为这是爷爷和孙子媳妇在唠家常呢。
冯东十分无语,心道:“老爷子这几年是不是没干别的,就盼着我带媳妇回来呢?这家伙,抓住一个使劲问啊,唯恐漏了哪一项。”
他自认为比较了解周诺,从未看到她娇滴滴的像个小媳妇一样,跟谁如此说话,这时间一长,别说漏了,那自己还要一顿打。
想到这,冯东伸了伸脖子,壮了壮胆,说道:“爷爷,那个你先让人家吃点饭啊,这半天的功夫您还没问完啊?我们走了一两天的山路,又累又饿的啊!”
“是啊是啊,冯爷爷你做得菜好好吃啊,咱们边聊边吃行不?”赵玮玮也在一旁搭腔到,她可是早就饿的不行了,只是看着老爷子如此兴奋,不好意思打断而已。
冯剑安一拍脑门,一脸的歉意,说道:“哎呀,你们看看我,光顾说话了,来吃饭吃饭,边吃边聊啊!”
“爷爷,你们吃着,我先给您介绍一下我这几个朋友。”从一进门到现在还没时间给老爷子做介绍。
冯剑安老爷子误认为周诺是他孙子媳妇,已经忘记生冯东几年不回来的气了,笑呵呵的说道:“赶紧的给爷爷介绍介绍,这让你气糊涂了都!”
冯东赶忙挨个介绍,到周诺的时候,冯东正寻思怎么说呢,冯老爷子一挥手,说道:“这丫头不用你介绍,我们爷俩都聊半天了!”
冯东站在那直嘬牙花子,这误会闹的还没机会解释了,而此时周诺却眯着一双月牙眼瞧着冯东的囧况,笑的还挺开心。
当介绍到冯勇之时,特意详细的前因后果解释的清清楚楚。
当冯老爷子听到冯四宝这个名字的时候,神情明显发生了变化,看到爷爷神情不大对,冯东以为是老爷子要拒绝冯勇一脉回冯家沟,赶紧说道:“爷爷,这都多少年过去了,当年也是形势所逼,在说了人家干的也是杀富济贫豪气干云的义气之举,您们这些老人不会还揪着这个不放吧……”
“你先给我闭嘴!”冯老爷子不耐烦的打断了冯东接下来的话。
大家看到老爷子紧锁眉头,心里都在打鼓,虽然与冯勇只是刚刚接触一天,但是小伙子的好爽,朴实已经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如果真的不能回归冯家沟,也觉得挺可惜的。
就在大家心里七上八下的时候,冯老爷子忽然站起身,朝着冯勇深深鞠了一躬,这一下子把全桌的人都给惊呆了,这是怎么回事?老爷子怎么突然给冯勇鞠躬?
冯勇更是慎重若惊一样,腾的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不停的给冯老爷子鞠躬,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老爷子您可折煞我了!”
冯东同样也是目瞪口呆,望着满脸严肃的爷爷,不知道该接着说点什么!
此时,冯老爷子终于开口说话了,只是声音激动的有些颤抖:“多少年过去了,四宝叔的后人终于找到了,当年的事情我知道的一清二楚,那个战乱的年月年年饥荒,你们肯定不知道,过去咱们冯家沟周围零零散散的还有几个小村子,就是在大饥荒中把人都饿死了,整村整村的死光了。”
说道这,冯老爷子原本精光四射的眼睛中,渐渐的有些湿润,在祖辈传下来的记忆当中,那是个人吃人的年月,饥饿、瘟疫不断的夺走成千上万人的生命。
“可是只有我们冯家庄硬生生的挺过来了,为什么啊?那是因为四宝叔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回来挨家挨户的发粮食,虽然不多,但是足够一家人活命的,就这样坚持三年,咱们冯家沟愣是没有一个饿死的!”冯老爷子调整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
“哇!那冯四宝应该是你们冯家沟的英雄啊,怎么最后还给逐出冯家沟呢?”一脸神往的赵玮玮赶忙问道。
这也是大家想问的问题。
“哎,那个年月的人死脑筋,四宝叔当土匪的事情确实是族规不允许的,可是当时吃不饱饭,谁还管这个啊。可后来渐渐的年景好了,就开始有人总是背后传四宝叔的流言蜚语,什么手底下有人命啊,逛青楼妓院啊,说什么丢了冯家祖宗的脸面啊,再后来,又有人污蔑四宝叔曾经投靠过倭国人,当年的老组长承受不住压力,没办法才将四宝叔逐出冯家沟的,造孽啊,这不是恩将仇报吗?”
“是啊,咱们冯家沟还这样的人呢?简直没人性,要不是人家估计冯家沟早就都饿死了!”冯东十分气愤的说道。
“真是人心险恶,怎么能有这么恶心的人啊!”周诺皱着眉头,双手捂着小拳头,气哼哼的说道。
此时,冯勇的脸色更是难看,他从不知道自己的祖上居然对冯家沟还有这么大的贡献,也从未听长辈说起冯家沟一句的不好,原来是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冯老爷子常常叹了口气,声音低沉的继续说道:“是啊,解放之后大家才知道,四宝叔那是义匪啊,什么投靠倭国人啊,四宝叔曾经亲手杀过十几个倭国兵。等族里的人都知道真相之后,都去找当年传瞎话的那家人,那家人听到消息提前跑了。就是因为以前他们和四宝叔之间有些矛盾,他们就不顾四宝叔的恩情,捏造了这些流言蜚语。当时就把老族长气病了,用了好几年的时间,不断的安排人出山去寻找四宝叔,可是却一直没有找到。”
说到这老爷子激动的握着冯勇的手,道:“没想到,今天终于找到你们了,冯家沟的人欠你家的人命债,没人当年四宝叔的救济,就没有现在全体冯家沟的人,孩子如果你不嫌弃这里山高林密,就把家搬回来吧!爷爷会叫整个族里的人在冯家沟最好的地段给你家重新盖起新房,你看能不能行?”
重回冯家沟那是冯勇一架多年的期望,虽然听冯老爷子说当年的历史有那么一段让人不愉快,但毕竟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冯勇现在只想有一个安定的家。所以听到冯老爷子的邀请,他比谁都激动,就差跪下给老爷子磕头了。
“冯老先生,我……”
“别叫我先生,叫我爷爷就行,咱俩家还没出五福呢!”
冯勇刚说一半的话便被冯老爷子给打断了。
听到老爷子的话,冯勇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多少年了在外面漂泊,像无根的浮萍,终于可以回家了。
“那爷爷,我什么时候搬回来啊?”冯勇迫不及待的问道。
“你们先休息两天,我马上安排人盖房子,然后咱冯家沟的人全体出动去迎接你一家人的归来,另外摘个吉日,把你家已故长辈的骸骨也移回祖坟吧,在外面总不叫事啊!”
“嗯,我听您的爷爷。”此刻的冯勇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咧着嘴笑,实在是太难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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