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颗定心丸
“你想要什么定心丸,我没有啊。”
“那,我已经表白了,你呢。”
“我没你那么厚脸皮,肉麻,说不出口。”
“那你就说,能不能对我跟别人不一样,尤其是程海。说起程海我就来气,为什么他总是要吃喝你吃过的东西。”
“你再说程海我不高兴了啊,对了,我说不能谈也跟程海有关……”
“你不是还惦记着程海吧……”
“你。”丁许瞪了姜穆之一眼。
“我的错我的错,可是程海分明对你也有不轨之心啊。我怕他啊。反正我可以答应你在学校跟以前一样,也不跟任何人讲,这是我们的秘密,更不会跟程海讲,但是你好歹给我一个期限,什么时候可以让我变正式男友,什么时候我们可以公开?”
“那,我们一起考上大学,我想学医,去北京。高考一结束,我们就公开。这样行吗?”
“好久啊,我可以等。你要保证跟程海不能太亲密,不要让我吃醋,有问题第一个要来找我,每天回家都要给我发个短信……”
“这么多?总之,你不要当众作怪出幺蛾子啊,如果那样我可不留情面给你啊。不要在学校有任何异样的动作和表示,学习成绩不能下降,下降就分手。”
“那我想你怎么办,想牵你的手、想抱抱你、亲你一下怎么办。”
“你的脑子里能不能干净点、纯洁点、不要这么多乌七八糟的东西。”
“好好好,柏拉图“无性恋”我也可以接受,我绝对纯素着。”
“纯素是什么?”
呃……
总之两个人啰里八嗦说了半天,姜穆之一会儿笑一会儿愁的,“那最后,我做一下总结发言,请问丁许小朋友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就没有喜欢过。”
“嗯!再这样我又要亲你了……”
“知道是你写的纸条时候觉得不一样了,然后你被停课,我很心疼啊。宋云和来找你,我也是真生气了,给你买了水也不给你了……就这样吧,全是不起眼的小事,我就是不敢承认自己喜欢你罢了,我就觉得你和宋云和其实挺般配的,而且,我的家,你知道的,我,我实在是没脸、也没有信心去恋爱啊。”
姜穆之心疼的摸摸丁许的头,丁许的眼睛红了。“我知道了,我再也不这样讲了。我等你……”
谁也不知道,就仅仅一个上午的时间,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化学元素就发生了变化,相互之间就有了秘密、有了甜蜜的时间、有了爱和未来。
两人静静的坐在地板上,隔着窗子,姜穆之看到了天边盘旋的鸥鸟,它们伸展着修长而轻捷的翅膀,就这样在蓝与绿中留下痕迹,印证青春。它们的啼叫声也比契爷岭南街檐前树上的麻雀清脆响亮一百倍。此时的美妙令姜穆之想起远处海港泊岸的和正在远海行驶的船舶,无边无际的大海、追在船尾的鲸鱼、没有归期也没有终点的旅途,只想静止。那些桅杆、舷窗、烟囱、锚以及在风中猎猎作响的彩旗,熏醉了他的心。这一系列细碎的美好让他相信一切都是永恒的。
临近十二点邹川光他们才吃完,回来的时候帮他们俩带了午饭。丁许告诉姜穆之他们剧本的主题是“战争的反省和爱”,可能需要大量的群演,毕竟他们还计划搞一场“五四青年爱国□□”的戏码,程海说会参与这一场做打旗的。姜穆之拒绝了,他不想在群演里打酱油,主演又轮不到他。
吃完午饭,放下书房厚重的窗帘,整个屋子立刻暗了下来。邹川光把姜穆之叫出来借口要去厨房帮大家倒水。
“怎么样?上午那么长时间,你们有没有做什么?验了没有,是不是70a,别怪哥们儿没有提醒你啊。”邹川光鬼鬼祟祟,心怀鬼胎。
“滚,谁都像你一样,满脑子猥琐思想。”
“等一下你叫林立出来。”
“你别在我家乱搞啊,丁许知道你对林立做什么会牵累我的。”
“我约她去我家,你放心。不会玷污你的眼睛。”
程海坐在丁许身边,带了一些水果给大家,递给丁许的时候,丁许瞄了一眼在后面坐着的姜穆之,才接了过去。就只这一眼,程海就难受起来,他莫名的伤感,胸口闷得像重锤在击,又没来由的想拉丁许离开。
上一届的冠军剧目很棒,主题很简单,爱情和友谊,但是演员都很投入,剧本节奏很紧,尤其丑角儿,特别亮眼。丁许跟大家商量,也计划加入丑角儿的戏码,可是由谁来负责呢?丁许他们想在剧目中渗入一个年轻资本家的角色,继承了父亲的产业,可是却爱上了女革命者,由麻将场景带入身份,主要台词只有一句,就是跟女革命者表白:我是真的喜欢你,可以为你倾国倾城。”然后,□□队伍到来,失散。女革命者没有台词,丁许自己决定扮演这个最不起眼的角色,她估算了一下,全班除了后台场务,负责道具和音乐的几个同学基本上全部得参加,所以,她干脆以身作则,先表示自己也可以参演。
姜穆之一听,立刻举手,“我我我,我可以演这个人,他和我身份也挺像的。”借舞台,说出心里话,这事儿也太浪漫了,姜穆之的算盘打得哗哗响。他没有想到的是,真正演出的时候,丁许已经从他的生命里失踪一个多月了。
“听说你害姜穆之的单车被人划了?胡仙真这么好你约我干嘛?”林立跟邹川光边走边说。
“不是,你听我说,我知道你和胡仙真不对,我想用激将法,主要目的是约你。你知道的,我也喜欢你很久了……”
“很久的意思是超过了半个小时?”
邹川光尴尬的挠挠头,“绝对超过四十分钟了。”
“这么长情?我有点受宠若惊。太感人了。”
“你这么感动,要不,让我亲一下?”
“好啊。”
邹川光怔住了,他不知道是自己听错了还是自己被反撩套路了。
“怎么?怂了吗?”
邹川光突然泄了气,“这是我们小区,举止不文明我怕影响到纯洁的花花草草。等会儿到我家你还没有改变主意的话,可别说我禽兽不如。”
邹川光约林立过来是要给她一本新设计的生物实验观察记录手册。邹川光上次的那个花圃实验他觉得老师统一印发的其实不够详细,干脆自己做了一本,打印装订起来。
“不错啊,邹川光,这装订的都可以拿去书店销售了,怪不得在学校里传播色情刊物呢,原来,那些是练手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做这个啊。”
林立的讽刺让邹川光脸都红了,“东西给你了,我对你够上心了吧。怎么样,刚刚你说话还算不?”
林立沉默了一下,走上前,一胳膊猛地撑在邹川光身后的书柜上,“废话什么……”
邹川光一下子抱住了林立,吻了上去,两人难舍难分,邹川光搂着林立边吻边往自己卧室的方向走去,进到房间,用脚把门踹上,两个人就这样滚倒在了床上。
就在邹川光的大脑激烈的斗争要不要把手伸进衬衣里去的时候,门铃响了,他一下子清醒过来。林立吓得猛坐起身来,“没事,肯定不是我父母,他们都有钥匙。”
邹川光取开门取了快递回来林立正在接电话,是丁许叫她,要回家了。
“你不用放在心上,我也不会因此就缠着你的。”这是林立离开邹川光家的时候给他讲的最后一句话。
后来,邹川光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林立能那么淡定,那么无所谓,那么冷静,他不知道他俩的关系算是什么,因为周一回来上课林立一天都没有跟他多说一句话,也没有多看他一眼,邹川光觉得自己被耍了,自己的感情好像受到了欺骗。
这是这群最青春最纯真里的人在一起的最后一个冬天,一个温暖的可以穿短袖的冬天。所有的事情都在有秩序的、按部就班的行进着、所有的人都在简简单单,快快乐乐的生活着,没有谁失去什么、也没有谁得到什么。如果说姜穆之得到了丁许内心一点点小小的关注也是得到的话,那后来,他的失去将会更痛苦和更多。他还记得清楚,明明之前还一起在学校的架空层下排练话剧、念台词,明明前一晚还一起去寻找了街头李婆婆家的大黄猫、明明放寒假前还约好了下一次排练的时间,为什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一声不响的不见了。彻彻底底、毫无痕迹,彷佛没有存在过一般。
程海感觉到了丁许和姜穆之之间的变化,尽管他们和平时并无两样,但是他知道,他们之间有了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他想问,不敢问。他怕问了,他就得退出了。他感觉到姜穆之不再以他为敌了,不再针对他、怼他了。甚至甘愿失败,为什么?程海知道,一个挑战者甘愿失败只说明他成功了。或者他自甘手下败将,很显然姜穆之不是后者。
程海在跟自己赌气,有好几天,放学他看着姜穆之离开了教室,就自己也出去了。姜穆之去推单车,程海也去,姜穆之跟他打声招呼就回家了。程海没有等丁许,他害怕自己一下子管不住就问出口了,丁许一定不会撒谎,他不敢问。倒是邹川光总是留在最后,等丁许和林立一起走,林立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跟邹川光像以前一样,该斗嘴就斗嘴,该生气就生气,丝毫没有任何改变。邹川光更郁闷了。
姜穆之就等在前面,他跟邹川光约好,一放学就回家,如果程海也走了,没有等丁许,就发短信给他,如果程海没走,就算了,他就真的回家了,程海还是被这双簧儿给骗了。
姜穆之在学校街头的小卖部等丁许,邹川光说的很紧急,“丁许,姜穆之好像扭伤脚了,摔在街头你们老吃雪糕的小卖部。你快去看看,我跟林立先走了。拜托拜托。”
邹川光把林立拉走,丁许去到小卖部,姜穆之正躲在小卖部里面的柜台前看手机。
“你不是腿摔断了吗?”
“是啊,快死了,疼的,你来了就好了。”
“你再这样我打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