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到一半的时候,唐易接了个电话,他一手拿着手机听,另一手拿着筷子搛菜吃,可能是听电话比较认真,筷子搛了个八角他也没注意,放嘴里就开始嚼。
乔正颐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但是此刻自己嘴里又全是饭菜,等他着急地咽下去能开口叫唐易的时候,唐易嘴里的八角已经进肚子里了。
乔正颐惊呆了。
“怎么了?”唐易打完电话,看着瞪圆眼睛盯着自己的乔正颐,问道。
乔正颐脑子里转了转,搛了块鱼,放到唐易碗里:“学长,你吃吃看,这鱼放了豆瓣,特别好吃。”
唐易夹起来就往嘴里塞,嚼了几下后就咽了下去,回答道:“嗯。挺好。”
乔正颐一时间没了胃口,放下了碗筷,唐易见状问他怎么了,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他眼圈又红了。
“怎么了小狐狸?”唐易下意识又叫出这个久违的称呼。
“学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你是不是吃不出东西的味道?”乔正颐说一不二又开始掉眼泪,语气又体现着他很生气也很难过,“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唐易见他突然发现,也没什么好刻意隐瞒的了,只好老实地回答:“我没有瞒你,只是没特意说出来……又不影响生活,无所谓的。”
“那你说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乔正颐追问道。
“十三四岁就这样了,可久了,所以才没说呢,都习惯了。你别再哭了,哭得我心里难受。”唐易抽了几张纸巾,伸手给他擦眼泪,乔正颐哽咽了几下,还是把剩下的眼泪都憋回了肚子里。
人活着最大的乐趣之一恐怕就是吃了,可是唐易从那么小开始,就不再尝得出舌尖百味了。吃饭变成了一项任务,不再是享受了。而且两个人相处了那么久,一起吃过那么多餐饭,却现在才发现,乔正颐想想就觉得心疼又愧疚。
唐易放下碗筷,拿着纸巾起身到乔正颐身边坐下,给他擦眼泪一边轻声安慰道:“你想想,我这么强大,不有点瑕疵的话别人怎么活?”
乔正颐一点都没有要被他逗笑的意思,哭着就把脑袋埋在唐易肩膀上:“我不要你那么强大,也不要你有遗憾,像普通人一样不好吗。”
唐易把他搂在怀里,沉默了下来。没想到,之前在俄罗斯的那段时光,尽管他没有让乔正颐看到真正的肮脏与罪恶,但是乔正颐一定是放在了心上,知道唐易的日子不是跟平常人一样过的。
乔正颐哭了一会儿,把唐易推开,有点儿不好意思地小声道:“快坐回去,别人看着呢。”
唐易哭笑不得,伸手重重地摸了一下身边人还湿漉漉的脸:“你也知道别人看着呢还哭,没人的地方就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
乔正颐哼了一声没再说话,夹了两筷子菜到唐易碗里:“快吃点菜,吃不出味道也要吃,不能饿着。”
唐易点点头,听话地把他夹的菜都塞进嘴里:“嗯,虽然吃不出味道,但有没有饱我还是知道的。”
乔正颐一边给他夹菜,一边自己吃,不过实在是提不起先前的胃口了,吃了几口便只顾着给唐易夹菜,弄得唐易都有点来不及接,碗里的菜越堆越多。
“你慢点儿,我还没吃完碗里的,哎。”唐易伸手抓住乔正颐拿筷子的那只手腕,直接就着筷子吃了他正要夹过来的菜,然后把他的筷子直接拿了下来,“你吃不下了?那咱们不吃了,结账。”
就这样把账给结了,乔正颐被唐易带出饭馆,天色不错,唐易想了想,问:“要不要去我家?”
乔正颐下意识摇头,迟疑了片刻又问:“你不是说家里平常没人吗,那我去干嘛……”
“我不是人吗?”唐易握着他一只手,盯着他的眼睛问,“不是之前跟哥哥姐姐一起住的那栋,是我来工作之后住的一间房子。”
乔正颐抿了抿嘴唇,没法拒绝,心里总觉得怪怪的,大概是在想,明明一开始只是想多看他一眼就好了,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所以乔正颐不知道怎么回答,但反应过来的时候,唐易马上就提出复合了。
“你就当探望探望我吧,好吗。”唐易温柔地问道,还带着点可怜兮兮。
乔正颐听到他的语气,不由自主地就心软了,他想,我们能再在一起已经太不容易了,自己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其他的事情呢。
“好。”
唐易开车约莫二十分钟就到达了一个公寓小区,他把车停好,就拉着乔正颐的手坐电梯上楼。
“因为就一个人住,而且不想有人打扰,所以是个很简单很小的格局。”二人走出电梯,唐易按密码开门,边给乔正颐介绍。
乔正颐心说你赶快把门打开嘛让我直接看啊,还给我打什么预防针,搞得我心痒痒的。
随着密码门滴地一声响,门轻轻打开,唐易伸手一推,乔正颐迫不及待地伸出脑袋去看。
“咦。”乔正颐看了一眼,整个房间内部几乎一览无遗。门旁是鞋柜,没有卧室,只有一个略高的圆形飘台上放着一张方形大床,飘台上方是与飘台形状相同的轨道,是一圈帘子,可保证隐私感,只不过现在是敞开的。厨房的几面壁也都是玻璃的,足以把里面的结构看得一清二楚。
唐易回头看他还在门口探着头,拉了拉他:“你站着干嘛,进来看啊。”
乔正颐点头,跟进来,然后带上了门。唐易叫他换鞋,发现叫不动,回头一看,发现乔正颐正愣愣地看着鞋柜上摆着的一个小相框。
相框里是一张手机自拍照,像素一般,打印出来也就不是那么清晰,那是乔正颐跟唐易一起骑摩托艇的时候,乔正颐很兴奋,掏出手机跟唐易合照。相片里乔正颐笑得特别欢,唐易没太多表情,但看得出来心情愉悦,而且两个人勾肩搭背的。
唐易的表情难得地有了一丝裂缝,透出一点尴尬和羞赧,不过乔正颐光顾着盯那照片,错过了这难得的小表情。
“小狐狸,叫你换鞋呢。”唐易轻声叫他,却见乔正颐又红了眼圈,双脚把鞋子一蹬,凑过来就抱住了唐易的脖子开始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