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正颐想起上一次也是一样的,因为和唐易闹分手,过年的时候回来沉郁了很长时间,当时是一面心疼一面愤怒,心想着下次再见到唐易一定要把他千刀万剐了。
这下倒也是又心疼又愤怒,也是巴不得再见到他的时候能把他千刀万剐,只不过现在连再见都做不到了。
乔正颐甚至觉得自己上辈子是不是欠了唐易什么,今生今世要跟一个纠缠不休的恶鬼一般一次次把他伤得不知所措。
他滚进被窝里躺着,觉得很舒服。家里让他放松一些,毕竟在家里他感受不到外界的翻天覆地的变化,好像一切都和从前是一样的。乔正颐打开手机翻看唐易的微博,然后是朋友圈,再然后是两个人的聊天记录,看来看去,直到眼睛有些干涩了,他才把手机放下,躺在床上开始冥想。
冥想良久后,乔正颐才逐渐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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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正颐这次表现得比之上次失恋事件,更像个正常人一些,至少更加表现出了难过和沉默,没有上次那样强撑的开朗。但是乔爸爸和乔妈妈能感觉到,乔正颐更加成熟些了。
但与其说是成熟些,不如说是疲惫些了。在感情上常常受到打击的人多得是,被同一个人伤来伤去的也多了去了,可是就这样直接用死亡的方式离开,是多么叫人不甘心。
“爸妈我要回莫斯科那边去,你们千万别为我担心,我是对他的死感觉很难过,很心痛,但是我为了你们我也会爱惜自己的命,我会好好对待自己,你们也要相信我。”乔正颐在过完年离开之前,对自己的父母说了这么一番话。
乔爸爸和乔妈妈欣慰地点点头,自己的儿子一直很懂事,他们会非常放心的。
“你得带着小唐那份一起,好好做事,知道吗?别给他家里人添麻烦。”乔妈妈说道。
乔正颐带着爸爸妈妈的叮嘱回到了莫斯科,他自始至终都觉得自己没有办法长大,因为他无论在哪里受伤都要回到爸妈身边疗伤,可是这不正是家的意义所在吗?他心想,唐易一直说自己是个孤儿,他的力量大抵就来自他亲密无间的那些兄弟姐妹吧?
乔正颐回去的时候,唐易房间的一切布置和一切物件都没有被换动,这是乔正颐走前提的要求。
宋谨城问他要不要换一个房间睡,乔正颐拒绝了,他心里的那句话没有对宋谨城说出来,因为不想让他们担心自己是不是魔怔了。他心里想的是,我要整个房间都留着他的味道,从此以后每晚都要和他的灵魂睡在一起。
大家都没有异议。
乔正颐从家里回来之后又恢复了恹恹的样子,在家里大概是因为爸妈和走街串巷让他分了神,回到这个低气压的地方,他除了魂不附体,就是神游九天。大概又过了快一个月,乔正颐才可见地走了出来,但是好像又陷得更深了一些。
他时不时会拿出唐易的合适自己尺码的衣服穿上,就出来上班,正装也看不出谁是谁的,但那些个配饰,就很显然是唐易的。乔正颐变成了一个工作狂。每天就泡在技术部,不然就去开会,开各个他涉及的部门的会,什么都听什么都记,然后学起俄语来也仿佛进入了高速进步期,语言能力有可见的提高,很多日常礼貌用语,什么谢谢对不起都念得挺顺,而且还学会了弹舌。
说实话当时他偶然间成功做到弹舌的时候,惊喜了一下,下意识想跟学长分享自己的新成就,笑容就立刻消失了。
开心的事情以后还是自己跟自己分享吧。
六月份的时候,江爷露面了。
那是一个看起来跟他的岁数不太相符的男人,他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而且性格似乎也比较平和,不应该是乔正颐脑中设想的“帮派老大”的形象。他回到莫斯科,放下行囊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乔正颐。
“你就是小乔?”江爷的中文听起来好像还挺标准。
乔正颐点点头:“江爷好。”
“这个戒指是我以前送给唐易的,他送给你,说明他还是很看重你的。还有这个领带扣。”江爷上下扫视了乔正颐一身。
乔正颐微笑道:“戒指是他送的,不过领带扣不是送给我的,是我自己拿来戴的。”
江爷缓缓地点点头:“我这么久第一次回来,你陪我去给我的几个孩子送朵花上个香吧。”
实际上并没有上香,就只是到公墓那里,找到他们的墓碑,放下了一捧捧准备好的鲜花。
“叶子这个女孩儿,很可爱,她之前到美国去的时候,虽然自己又受了一些心理上的打击,还一直陪我,安慰我腿会好的。”江爷叹息不止,眼圈也有些泛红,“这些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唐易也是,以前不知道多倔,我让他四哥带着他出去打两圈,被打得鼻青脸肿地回来,就彻底服了。他真的很会学聪明。顾则也是,他跟唐易一直是很好的兄弟,比其他人都亲的那种,说穿一条裤子都不为过……”
江爷原本看起来还比较冷静,但是看到他们墓碑上的黑白相片也实在是镇静不了,开始絮絮叨叨,说着说着也有些哽咽了。
乔正颐也会有哽咽的冲动,但是咬咬下嘴唇就能憋回去的事情,他觉得最好还是忍住,毕竟这个时候他不适合陪着一起伤情:“大家受的打击都挺大的,但是之前哥说,能一起走也不算孤单,乍一听是觉得很荒诞,但是有时候活着伤心的人,确实觉得生不如死。”
江爷点点头,随手擦掉眼角的泪水,又定定地看了看那几张照片上毫无意识的几个笑脸,才收回眼神,对乔正颐说:“走吧,边走边说。其实我该早点来的,这样唐易就能跟我介绍介绍你了,看看他眼中的你是什么样子的。”
乔正颐心想,他眼中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呢?乔正颐自己还真的没有想过,自己在他面前不是撒娇就是撒泼,或许就是这么一个形象吧?可是他喜欢自己的,一定是那些发光点,那些值得人称道的优点,比如努力,比如天赋。
乔正颐暗暗握紧了拳头,至少为了唐易的喜欢,自己应该变得更好一些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