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能量守恒定律一样,世间万物不能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
宇宙由奇点持续爆炸形成,又以黑洞形式终于奇点,这是天文界公认的宇宙大爆炸理论和黑洞理论。
奇点体积无限小,小到忽略不计;而质量无限大,大到无法测量。
有科学家认为奇点产生于虚无,分裂成物质和负物质(暗物质),中和为零。
而有的科学家则认为物质世界本身就一直存在,只是从一种形态转化成另一种形态存在。关于它为何存在,目前无人能清楚地解释。
宇宙是浩瀚的,其中的奥秘无人尽知,就如霍金提出的宇宙有限无界,我至今也没能理解。
与其说霍金提出来了黑洞理论,不如说他在天文界挖了很多坑,从来不填,也填不了。
按照物质理论,人的意识和智慧以及人脑所感知的世界都是物质的世界,那它是凭空产生的?如果不是,它是怎么来的?最终归向何处?为什么我和我所感知的世界会存在?
猜想是否有异类以智慧暗物质或者智慧能量团等人体无法直接感知的形式存在?
“咚咚咚。”宿舍门外的敲门声打断了我无尽的思绪。
“泥鳅,今晚没课,要不出去活动活动?”
隔壁宿舍的同班同学叶默拉开嗓门大声喊道。
“等会儿,马上就来。”
我慌忙从床上弹了起来,胡乱地扯件衣裤穿上。顺手一掀,将被子整齐对折,准备下床。
航州是我的故乡,也是我现在学习和生活的驻地。
这里的夏天号称“小火炉”,天气十分闷热,一大早就开始流汗,巴不得连皮都扒了会凉爽些。
因宿舍没有空调,同学们晚上争抢着在宿舍楼顶铺凉席睡觉,半夜还得用酒精擦拭身体降温。
同学们戏称,尽管《还珠格格》里的香妃在航州的酷暑天呆上三天不洗澡,也会“汗香扑鼻”。
同学们叫我“泥鳅”,源于我们哲江大学考古与博物馆专业的研究生天天跟导师参加野外考古发掘,风吹日晒,比其他专业的同学要黑。
我天生好动,做事滑溜,而真名柳离秋,离秋与泥鳅近音,故得绰号“泥鳅”。
我今年研三,上周硕士论文答辩刚刚通过,正在纠结继续考博还是找工作。
说实话,考古这个专业就业面非常有限。但我导师已经反复和我协商过,毕业后不忙找工作,先帮他完成一个考古项目后再作打算。听说是国家级项目,还要去沙漠,一定是个大发掘。
可眼看着找工作的好机会一次次溜走,考博也还没有准备,心里没底,暗自发慌。
选择考古这个专业出于对古墓葬考古的好奇,就一头热报考了。
心想能探索历史、还原历史真相是人生中的一大快事,说不定还可当个摸金校尉……
我女朋友是同校新闻与传播专业的硕士研究生,名叫舒菲菲,今年也研三。
我和她是在公交车上认识的,确切说是她那一记响亮的耳光牢牢地将我们扇在了一起。
她人长得漂亮,属于“精干”类型,坦白地说有些野蛮,有点神经质。
比如会定期检查我手机,尽管是和导师张德立教授出差,睡觉前也得开视频查岗。
可我就喜欢她,偏爱。
尽管有人暗骂,长得这么好的一棵白菜被猪拱了,可我想连土一道,把这颗白菜搬回家,好好呵护起来。
“泥鳅,泥鳅!快点,孵蛋啊?”叶默大声嚷嚷道。
“好了,来了。”
打开宿舍门,金灿灿的斜阳余晖撒了进来,晃得我眼睛直眯成一条缝。
叶默打趣道:“大白天还在睡觉,做白日梦呢你?”
对,我就是在做梦,想着那些天体模型,头都快大爆炸了。
“上周毕业答辩后,感觉整个人都被掏空了。昨晚修改第六稿毕业论文,一宿没睡呢”我反驳说。
“唉?我叫上李娅,你叫上菲菲、小飞和阿东,咱们六人出去嗨哈?aa哈!”
叶默所说的小飞和阿东都是我们同班同学李小飞和张东。叶默、李小飞、张东和我都是住在学生公寓二十四栋五楼。
四人间,叶默住五一九寝室,我和李小飞、张东住五二零寝室。
原来我们寝室住有四人,还有一个同学叫王鹏程,他父母说考古专业就是挖别人祖坟,要遭报应的,终究没得善果,研一下学期就转专业搬走了。
传说当年力主挖掘定陵的历史学家在狱中自杀身亡,死前头发被拔光,而担任挖掘指挥和开棺时的摄影师不是上吊自杀就是飞机失事,参与挖掘的考古学家、毁坏棺木的七八人也都离奇死亡。
除非亲眼目睹一只狰狞的恶鬼跳出来站在我面前,否则,那些鬼话都是以讹传讹,吓唬人的。
“你有什么方案?”我揉揉眼睛问道。
“肯定是健康娱乐了,出去放松放松。我们今天搞个跨校区活动,先去剑桥公社吃麻辣烫,再去看场电影,看完后去唱k,喝点啤酒......”叶默在精心地计划着。
经过近三十五分钟左右公交车颠簸,我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剑桥公社与紫金港相惜对坐,走进这里,可以感受到浓郁的人文气息。似乎又闻到了大学城里浓郁的书香。
这条街也是我们所说的“堕落街”,几乎每个高校旁边都有几条。
找了家李得福麻辣烫三楼靠近西面的包间坐下,我和菲菲面朝西下的斜阳入座,叶默和李娅朝东面与我正对着入座。我的左边是张东,右边是菲菲,菲菲的右边是李小飞。
金色的斜阳透过叶默和李娅的发际,映衬着他们童真的笑脸。
本是轻松愉悦的时刻,我却暗自神伤,再过两月我们就要毕业了,未来未知,好奇而担忧。
这里承载着美好的记忆,寄托着无限眷恋。
很多情侣在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梦想被现实闯了进来,有的历经波折终成眷属,也有很多一毕业就各自飞。
可人终究要成长,只要不负青春,不负时代,砥砺前行就行。
张东右手肘拐我一下:“泥鳅,发什么呆呢!开酒。”
“好,来来来!先给我们考古系第一美男,满上。”
我接过张东的酒杯,小心翼翼地按照“杯壁下流”的操作,注满啪啪冒着气泡的啤酒。
张东是汉东枣庄人,一米七五的个,瓜子脸,浓眉大眼,皮肤白皙,不抽烟,好喝酒,低调中透着冷酷,优雅里露出涵养,号称考古系“美男子”。
“美男子算不上,我充其量一单身狗屌丝,哈哈!不像泥鳅和叶默,佳肴伴佳人,与君同醉”张东自嘲地笑道。
“别扯了,美男子追求者一堆,都快找黄牛淘你见面票了,可你非得吊死在白茜茜这棵坏脖子树上,哎!菲菲吃菜!”李小飞一边往菲菲碗里夹着菜一边眉飞色舞地说道。
“哦!感谢美意,我有手有脚,自己来。泥鳅,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多吃点。”菲菲将李小飞夹过来的菜转而夹给了我。
李小飞瞥了一眼菲菲,有些尴尬地埋下头来呼哈呼哈只顾自个儿吃菜。
李小飞最大缺点就是嘴碎,提起白茜茜正戳痛张东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不提这个了,说起泥鳅和菲菲那才叫奇缘,哈哈!”
叶默往嘴里塞一口煮熟了的蔬菜,包着嘴说道:“你们不知道,研一那年夏天,我和泥鳅乘公交车去西湖玩。车上挤得像插玉米棒子似的,站满一堆人。泥鳅站在菲菲对面,双手去裤兜里掏手机,师傅一个急刹车,泥鳅饿虎扑羊般向菲菲扑去,直接把菲菲撞倒在地,还亲了人家一口。
被菲菲啪的一耳刮子扇得那个响哦!害我陪泥鳅把菲菲送到医院,还得陪他去医脸。脸皮厚就是好,医生说抹点消肿的药就好......”
叶默时常把我和菲菲相识的经历当作茶前饭后的笑点来讲。
的确,菲菲因为我的碰撞,右手轻微骨裂。
虽然没有住院,但每隔一天我就要陪她去医院消肿换药。
这期间,她的生活起居全部由我照料。
她右手受伤,左手用不了筷子吃饭,我就一口一口夹给她吃。
穿脏了的衣裤,除内衣裤外,基本上都拿过来我帮她洗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折好给她送去。
久而久之,暗生了情愫。
康复后的菲菲已不习惯没有我的日子。我依然陪她去图书馆查资料,去逛街买衣服,去羽毛球馆打羽毛球,去看场好莱坞大片……
菲菲爸妈是安惠知名茶商,来航州探望菲菲,一住就是一个礼拜,菲菲天天叫我一起陪她爸妈四处采风。
我与她妈妈可以聊几个小时国际经济形势,房地产的疯狂;也可和他爸爸大谈三国演义到深夜……
就这样在没有含情脉脉的情书、也没有浪漫的表白,更谈不上哪个追求哪个的情况下,我们成了情侣,一晃已经两年多。
吃完麻辣烫后,我们开了个ktv中包,虽说是来唱歌,其实“鬼哭狼嚎”了一宿,喝了一肚子啤酒。
叶默每次唱歌都会点一首《兄弟》,李娅最拿手的是那首英文版的《昨日重现》。
张东不喜欢唱歌,从头到尾只是默默地喝酒,偶尔和我们聊天。
我和菲菲合唱了冷漠的《这条街》,我的歌声谈不上优美,却也不跑调。
小飞每次都很低调地说“我不会唱歌,真的。”反正我们不信,等到中场以后,全场只听得到他那撕破了嗓子的狼嚎,是个名符其实的“麦霸”,一开口就要命的那种,后半场他要唱到凌晨两点老板打烊才肯作罢。
不过,出来放松就是为释放压力和不快,正如诗仙李白《将进酒》中写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经过一晚的闹腾,我们喝酒的男生早已酩酊大醉,各自散去,找酒店安顿。
学校有规定,禁止酗酒,宿舍是不敢回了,一股酒味,往枪口上撞,碰到宿管那不找死。
菲菲扶着我一瘸一拐地朝那家熟悉的酒店走去。
之所以说熟悉,是因为菲菲爸妈在那里整整住了一周,我每天都过来安排他们一天的起居。
菲菲用房卡刷开酒店五一零房门,我早已忍不住冲进卫生间狂吐一阵,胃都快吐出来了,还一直吐胆汁。
“我真佩服李白酒醉还那么厉害,写出这么多旷世惊句。”我一边胡乱用卫生间的纸擦拭着嘴角的残留物,一边打趣地说道。
“古有李白醉酒写诗,今有泥鳅醉酒吃屎。你已经把即将排泄的都吐了出来,算不算吃屎?”菲菲边使劲拍着我的后背边嘲笑道。
“咦?一个大男人,尽然在手臂纹一朵莲花,你是练了葵花宝典还是想学古惑仔啊?。”菲菲似乎看到了我左手臂上的图案。
“我的大小姐,你可真健忘!上次和你讲过,这不是纹身,是胎记。五好青年,怎么会纹纹身呢?再说了,你也不是杨连亭,更不是十三妹啊”。
“好了,我的大才女,本王要就寝了,今晚就你侍寝吧!”我用食指弯成一个七字型,轻轻刮了一下菲菲高耸的鼻梁,开玩笑地说道。
“想得美,本姑娘不是随便的人,做你的美梦吧!”菲菲说完,拿起一个枕头狠狠地朝我脸上砸来,而后起身拿起我脱下的t恤,朝卫生间走去,估计是去洗了吧。
折腾了一夜,我实在太累了,酒精烧上头来,我倒在床上迷糊着。
脑子里不停地回放着上初中时父母双双病亡的情景,回放着哥嫂含辛茹苦经营小餐馆供我和侄女读书的点滴。
我心底暗自发狠,此生一定要努力再努力,让如父如母般的哥嫂过上好日子。
思绪万千,却也难抵瞌睡虫的侵袭,我很快便深睡了去。
也许是沙粒对星光的折射,沙漠的夜晚格外明亮。
沙子的比热容较低,升温快,降温也快,这就是夏季的沙漠昼夜温差极大的原因。尽管这是梦境,我也不由得用科学知识分析一通。
我蜷缩在破败的土城墙角,好冷好冷。放眼望去,是茫茫的沙漠。
近处卷曲着快要枯竭的小河,河边有几棵高矮不一、粗细不均的胡杨树,还有沙沙作响的风沙声。
“看看那边,仔细找找,一个汉人都不要放过。”脚步声由远及近,再慢慢消匿。
我看着一队打着火把的人群从城墙的另一头穿过远去,趁机飞身朝茫茫的风沙小道跑去。
我使劲跑啊跑啊,似乎还在原地。
“在那里,快追。”人群的声响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跑啊跑啊......不断重复。
过了许久,追赶的人终于没有追上来。
“安吉哥哥,我在这里,安吉哥哥,快来救我。我好冷,我好冷!白莲花,白莲花......”我清楚的听到有个女人的声音在凄厉地叫喊我,对,是在叫喊,就在远处。
仔细一瞧,一位披着丝薄透明红色绸缎的赤裸倩影,忽远忽近,但就是看不清她的脸庞。
“你是谁?是在叫我吗?你别走,你别走!”我仿佛抓到她了,我抓到她了。
我全身是汗,腿脚已经瘫软,似乎连呼吸都困难,有点窒息的感觉。
“哎呀!放手,你弄疼我了。”好像是菲菲的声音。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再次确认,没错,就是是菲菲。
“哦......”我长舒了一口气说道:“菲菲,你怎么还在这儿,你不是回宿舍了吗?”我迟疑地问道。
“你醉得像死猪一样,我放心不下。”菲菲委屈地抿着小嘴接着说说:“你又做那个梦了?”
“是的,父母去世后,我这胎记越来越明显,做这个梦的频率也越来越多。”
菲菲很清楚我的梦境,因为我第一次告诉她这个梦境时,她还有两天不理我,反复质问我是不是心里还有其他女人。
我好不容易解释了好几遍她才勉强相信。
的确,父母去世得早,家境贫寒,一是自卑,二是不想给哥嫂添加负担,在认识菲菲之前没有谈过恋爱。
“要不我们去看看心理医生吧,我看过一篇国外的研究论文,说臆想症有种类型叫角色混淆臆想症。
患病后,把自己当做小说、电影等文学作品中虚构出的角色,认为这些角色才是自己的真实生活,反而认为真实的生活是假的幻象。”
菲菲认真地一边说一边从手提袋里拿出我的外衣给我披上。
“你回去给我拿衣服了啊,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你睡得像个死猪,把你卖了都不知道。张东很早就回宿舍了,从你宿舍帮我送下来的,你那件一股酒味,帮你洗了。”
“别岔开话题,我现在就给你预约!”菲菲正准备拿起手机帮我预约心里医生。
我的双手轻轻按住菲菲的手臂说:“菲菲,不用了,谢谢你。我自己清楚,我没有病,我会搞清楚缘由的,不要担心!”
“哎!我是担心你,有病得治!走吧,吃早餐去。你毕业论文修改后不是还没给张教授看吗?”菲菲提起这事我倒是忘了,和张德立教授约好的今天上午十点碰面,顺便问问那个国家级考古项目的具体事宜,如搞不成也不能耽误我找工作。
吃完早餐,我和菲菲走在充盈着晨读声的校园,仿佛又闻到了熟悉的书香味。
我内心为自己的“堕落”自责惭愧,白白浪费了个这么美好的早晨......
太虚万物皆有维,今朝昔翌谁能知?金笄玉簪皆可弃,深埋荒沙命连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