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撒自认为是个穷鬼,从手指间扣下来的都是不值钱的铜币。
平日里更是舍不得买好一点的衣服吗,因此身上长年罩着一层灰扑扑的外衣。
本该青春活泼的少年摆弄着这样的行头,一下子老了七八岁,乍看上去颇为寒酸。
就算这样,凯撒也被热情的酒店老板找上门来。
他被人堵在过道上,想进,进不得,想退,又不能退,位置非常尴尬。
凯米尔城的佣兵工会地位低下,在高层圈子里素来没有什么话语权,即便是公会会长,也只能穿着毫不鲜艳的灰色衣裳,左右露出两条干瘦的手臂。
凯撒要是有心想走,倒也不难走开,但问题是对方是此地的主人,如此不给面子实在是于理不合,只见他无奈地叹口气,满脸苦笑道:“波波大叔,你拦着我干嘛?”
会长嘴唇上全是胡子,随着嘴唇一翘一翘,像是一团被狂风拨弄的乱草。
他眯着眼,左手紧紧拉着凯撒的衣袖,生怕人给跑了,同时低声说道:“小老弟,哥哥我这里可有不少好符文,看你出门在外混日子也不容易,就给你耍个便宜。”
凯撒听了,不但没觉得高兴,反而翻起白眼:“波波大哥,你都知道我是加勒比王国来的穷小子,还想着喝我的血,吃我的肉,这心是不是忒黑了?”
波波会长脸色黑了下来,紧接着呸了一声,他没有好气地看着凯撒,冷笑道:“小子,教你一招,以后出门耍钱,记得把裤兜捂紧了,否则不知道会招来什么坏家伙呢!”
凯撒怪叫一声,急急捂住自己藏钱的裤兜,脸色发青:“会长,你眼睛可真毒啊!一般人哪有看别人钱包的习惯?向来您年轻的时候,只怕做人不老实吧!”
波波会长斜着脑袋看他一眼,面露鄙夷之色,道:“你钱包放得这么好看,就别怪他人过来瞧一眼瞟一眼瞄一眼。行了,我也没想做那无本买卖,大家各取所需!”
说着,波波会长拉下别在腰间的鹿皮袋子,从里面发出玉石敲击的叮当叮当声响。
他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沾了沾唇边的口水,然后用力搓了搓,这才解开袋子,露出里面五光十色的宝贝来。
凯撒见对方行事如此郑重,也是好奇,忍不住往里面瞟了一眼。
这一看就要命了,少年眼睛顿时瞪直了。
波波会长见这副模样,顿时得意地摸了摸大胡子,眼睛里露出奸诈的光芒,笑呵呵道:“怎么样?你波波大哥是不是还有点家底?”
凯撒头如捣蒜,疯狂上下摇晃着,但随后不解地问道:“可是,波波会长,你哪里来的这么多符文?虽然大多数都只是一级符文,但这数量也……”
原来,凯撒刚才往鹿皮袋子里窥视,赫然发现了堆积成小山的符文石,当场吓了一跳。
如果不是知道对方只是个年老体弱的退役佣兵,凯撒只怕会把他认成某个杀人不眨眼的江洋大盗,快速逃出去不可。
波波会长交了老底,自然不把凯撒当外人了,只见这老头一脸认真地看着他:“怎么样?这里面的东西你可看上了?”
凯撒满脸为难地想了想,平心而论,这里面的符文虽然都是初级货色,成品不佳,但其中也有不少好东西,令他颇为心动。
只是……
这便宜说来就来,实在有种泡沫一般的徐焕刚,让人不得不警惕。
认真思虑过后,他还是放心不下,忽然说道:“波波大叔,你有这么多符文,随便那一枚出去卖掉,这辈子就吃喝不愁了,何苦要找上我这个外乡人呢?”
波波会长瞪他一眼,似乎在责怪些什么。
随后,他低下头来寻思片刻,撇嘴道:“看你毛毛躁躁的样子,估计就是第一次出来混社会的!小子,你是不是以为现在的价钱,还是一枚魔法符文,就能换来一千金币?”
凯撒不说话,只是点点头。
波波会长用力敲了过道上的朽木栏杆一记,面色凄苦,悲愤地大喷口水:“要是现在还有这种好事,老子早成万元户了,还用得着讨好你小子。一枚魔法符文相当于一千金币,那是五十年前的价格啦!这些年,随着勇者逐渐增多,他们前往深山密林讨伐魔兽,每年都能收获大量魔法符文,导致这东西的价格一降再降。”
凯撒想了想,觉得这个道理还算说得过去。
这就好比菜市场的蒜,如果农民种多了,而顾客只需要其中的一部分就足够,他们为了将囤货卖出去,必然降低价格,甚至开出买一送四这样的优惠。
符文蕴含神秘莫测的魔法能量,虽然价值不菲,但随着勇者的数目增多,它的产量恐怕也会增多,当产量大过勇者的需求量,价格下降也就是必然的事情。
“真是不出门,就不知道天下大势已变,居然用五十年前的物价看今天的商品,怪不得会被人笑话!”
凯撒想到这,小脸微红,他看向波波会长,直接问道:“那价格下降到什么程度啦?”
没想到波波会长狠狠瞪他一眼,冷冷道:“老头也不贪心,把你裤兜里的大票子掏出来一张,我这里的东西,你就随便拿走吧!”
凯撒怎么能上这种当,在不知道价格的情况下胡乱出价,那必然被人宰得连裤头都输掉。
他哈哈一笑,身体翩然转动,如陀螺般旋旋舞动,一把甩开波波会长的捉拿,两脚踏出,三步两步就消失在过道尽头,任凭后面如何呼唤都不肯回头。
“开玩笑!我现在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剑术符文和斗气符文上,根本容不得浪费时间在他领域,波波会长,你好意我心领了!”凯撒没有当面说这句话,只是在心中默默述说着。
还未走多远,休养了多日,靠蹭吃蹭喝改善伙食的强列好巧不巧地出现在半道上,他见了凯撒,眼睛霍然亮起,大声吼叫着:“好久不见啊!我的好朋友凯撒!”
“今天早上你还蹭了我一顿早饭,怎么能算好久?”凯撒笑容僵硬,在心里吐了一个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