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大的阿玛施加峡谷,如今只剩下极速衰老的菲菲耳!
当她听到屋外的土地上传来动静,心中一动,不敢有片刻大意,连忙佝偻着身子,慢腾腾地从屋中走出,她比以前更老了。
再次见到凯撒,她虽然在第一时间就认出来了,但真切看到对方的形象,眼睛立马睁圆了,还是忍不住惊讶。
少年的外貌并没有发生明显改变,还是那么其貌不扬,一头淡蓝色的头发,身躯矫健,说不上好看也说不上难看。
但那对漆黑的眼眸实在太可怕了!
看上去灰扑扑的,没有一点色彩和光亮,但比任何时候都有智慧。
“用信徒作为空间坐标,再把我传送到准确地点……让我不至于迷失在空间乱流中……虹之神殿下想得很周到!”凯撒如此想着,手却没停下来。
他简单将披散下来的头发扎成一束,露出了前额,看起来荣光焕发,精神了许多。
神国是一片净土,其中充斥着荡涤邪魔的海量圣力,不容丝毫污秽存在。
凯撒在那里待了好几个月,浑身上下没有不干净的地方,甚至在少年身边待久了,还能闻到一股淡雅的薰衣草芳香。
看着那个墓坑,然后再看看垂垂老矣的菲菲耳,凯撒的眼神大有深意,但他故作平淡,很是自然地问着:“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无论哪种日历都行,告诉我一个确切的日子!”
菲菲耳眸光闪烁,似乎在思量什么人生大事,她不慌不忙地回答:“今天帕提亚斯飞鹰历七月八日,怎么记不住日子了?你这记性,还没我这个老太婆厉害呢!”
“换句话说,我已经离开人间三个月了吗?在神国当中也就是十八个月,没有睡眠也没有休息的十八个月,终究是错过了……”凯撒幽幽一叹,对那柄传承自初代剑神的神器彻底死心。
然后,凯撒一脸郑重地看向菲菲耳,眸光深沉,脑海中不时闪现过一些染血的画面。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心软,抿紧嘴角:“菲菲耳……我救过你一命吧?我也不求你报答,但千万记着,我这个人……可是很小气的,绝对不会放过那些想要我命的人!”
说完这句话,凯撒就甩下满脸阴晴不定之色的菲菲耳,他独自找了一间简陋的茅草屋,就这么住了下来。
一回来人间,空气中的能量稀薄到令人反胃。
凯撒试着修炼了一下,结果令他苦笑,在神国中的修炼效率可比这强上二十五倍。
要知道,那还不是真正的神国,仅仅只是神国的地基,就比人间好上太多。
但少年紧接着又想到: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没有这个荣幸到神国浏览,而自己能做到这点,已经是天大的幸运,如此一想,心中的失落顿时消散了不少。
“可惜原本是骑着火箭飞速上升的修炼速度,一下子又变回乌龟爬污泥……”凯撒有些心烦意乱,干脆停止了修炼,将全部精力放到剑术上。
他也想明白了,在人间修炼斗气,完全是水磨功夫,即便投入大量时间,也很难取得成就,因为环境太苛刻了,不是人力所能改变的。
与之相比,钻研剑术倒是一条捷径。
“剑神系统”传下来的阿伦比亚剑术来历莫测,极有可能是天下间最强的剑术之一,与精灵一族的圣剑术,深蓝海族一族的奥尔贝银剑术并列,其中涉及到意志力,悟性,以及灵魂数种上位法则,只是以前的凯撒并不关注,无法发现潜藏在剑招之下的奥秘。
随着他将这套剑法重新拾起,一个崭新的世界顿时摆在面前,宽阔雄伟,又大气磅礴,剑道的所有奥秘都潜藏于此。
“继承爵位无坦途,不说来自王国的压力,便是黄金大公也不会让我安生下去。我必须变强,一直变强,恢复先祖的名声,将荆棘花家族重新拉上豪门的行列。”凯撒心中有了目标,随手挥出的剑光更加噬血,锋芒吞吐寒光,几欲择人而噬。
因为牵挂着某事,他的一颗心并没有全部放在剑术上,分出部分用来监视四周。
当夜幕降临,黑暗笼罩大地,菲菲耳鬼鬼祟祟地从自己屋子里跑出来。
她最终没有接受凯撒的警告,想要偷偷跑去告密。
四十万金币的悬赏金可以让大多数人发疯!
凯撒这次很幸运,他从神国中降临人间时,身上残存着时间神力,虽然不多,但也足以迎上川流不息的时光,看到未来一角画面。
菲菲耳在黑夜中小心移动着,她自以为这次行动天衣无缝,暗自洋洋得意,殊不知一双漆黑的眼睛早已盯上了她。
如果是以前,凯撒可能会因为那一头苍苍白发心软,但现在不会了。
大坑中被重现挖开,新的尸体连通着亡灵,一同被面无表情的凯撒下葬。
自此以后,凯撒独霸阿玛施加峡谷。
虽然这是个穷地方,没有任何价值可言,但胜在地处偏僻,清幽冷寂,填饱肚子的粮食也不缺,用来修炼再合适不过。
一段只有剑术的岁月就此而来!
凯撒难得享受如此清净的时光,彻底放松下来,他心外无物,只想着修炼剑术,要在最短时间内剑术大成,使杀伤力翻倍。
“我的家族即将在烈火中重生,所有人所有事都挡不住我。然后我将率领大军,亲自将比萨亚-摩根这个老不死抓住,扔进茅坑里溺死……还有休斯顿-凯恩,老子要剥了他的皮做皮靴,拆了他的骨头当柴烧……”
如此强大的怨念让凯撒修炼起来,每每发挥百分之两百的动力!
但少年很快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他缺少修炼剑术的环境,四周都是不毛之地,连人影都没有,修行非常艰难。
凯撒幽幽一叹,曾经有个“剑神系统”寄存在左眼中,精通上古战技,举世无双,是最好的陪练,但他错过了,直到此时才扼腕叹息。
然而这种机会终究是错过了,凯撒再不甘心也无可奈何。
他怀抱木剑,在寂静峡谷中开始了艰险的磨练。
阿伦比亚剑术的动作并不复杂,但招数异常繁琐,好像囊括着天空的所有星辰,难以望到尽头,越是修炼,凯撒越是沉迷,竟然达到物我两忘的程度。
随着技艺的精进,阿伦比亚剑术的可怕之处也凸显出来,凡是少年所立之处,都有无形剑气横扫而过,如寂静中的火雨雷洪,将所有细小的生命力收割殆尽。
当剑术进步到一定程度,凯撒特别喜欢随处走动,哪怕只有一个人,也愿意在地板上摇来晃去,因为有丝丝浸润心肺的奇异能量透过脚底板涌来。
这是被无形剑气斩杀的细小生命,化作面面春雨,如治愈百病的圣洁之水,洗刷凯撒疲乏的身躯,就连强悍的邪龙血也无法比肩这种能力。
“所谓剑,即是杀戮,掠夺,以及壮大己身。无论用什么样华丽的辞藻去赞美这把凶器,它的使命依旧,那就是斩杀敌人,守护自己。下等的剑术,即便砍杀了敌人也会流血,中等的剑术,费尽全力拼死恶贼而自身无害,上等的剑术,每次出手都必然带走一片血花,至于顶级剑术,那就是大成之后天下无敌,而我的剑术,兼具四等剑术的优点,又更为精进,可以捕杀细小,反哺己身,让自己越来越强。”
“剑神系统”昔日的教导再次萦绕在耳畔,当时的凯撒没有理会,但这次却深信不疑,随着这份信心越发坚定,他头脑回忆起了更多教诲。
少年原本以为自己早已忘了,但这些东西却深藏在灵魂深处,当他需要的时候,就在脑海中浮现。
虽然没有陪练的剑士,但前方的大道却是宽敞明亮,凯撒也不觉得害怕,就这么买这头走了下去。
修炼不知岁月!
当今年的第一片雪花落下,沉浸于修炼中的凯撒猛然抬头,惊讶地发现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少年心算一番,发现自己已经过了十六岁的生日。
“得去城里一趟……否则会冻死的。”凯撒心里默默想着。
经过多日的训练,他的眼眸相比以往又灰暗了一些,但深处却带着妖异的苍翠绿光,如火焰精灵般欢庆起舞,望着望着,竟然会让人忘记时间的流逝。
甚至于,他凝眸一转,甚至能看到些许微弱的未来光阴。
虽然这种能力相比神明自由操纵时间的伟力相比,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但这足以说明凯撒在“悟性”这一领域,已经登堂入室。
所谓悟性,并不是看书本的聪明劲,而是看穿时间,能看见自己,敌人,国家,世界,乃至于宇宙的变化,从而把握自身,无往不胜。
那点绿光微弱如萤,仿佛随时都会消散,但却意外地坚实,安居在眼瞳深处,如火焰摇曳着,让人见之不敢忘。
凯撒简单收拾一番,就打算离开阿玛施加峡谷。
这片土地遭遇了火劫,原本已经贫瘠到了极点,但连续几次吸收了骸骨和血肉的精华,竟然在绵绵冬雪中也透着一股活力,参差不齐的泥痕里竟然冒出了些许绿草。
只是随着凯撒的走到,无形剑气铿锵发作,侵夺一切细小,竟然将这些绿叶的生命力全部吞噬一空,化为大补之药补充己身。
凯撒精神一震,他擦了擦嘴角,好像刚才大大饱餐了一顿,肚皮鼓鼓胀胀。
少年若有所思:“这种剑术倒是跟冥斗气有异曲同工之妙……”
话虽如此,但凯撒并没有打消修炼剑术的念头。
在最危难的关头,他曾经吞服人类的鲜血,这才勉强活下去。跟那种非人的遭遇相比,这完全算不了什么。
“休斯顿-凯恩……”这是凯撒永远忘不了的名字,每次念叨着,心脏都在隐隐发通。
他以手抚胸,狠狠地看着加勒比的方向:“我迟早会找你报仇的……哪怕你的堂姐是唐,她也救不了你……还有比萨亚-摩根,解决掉这混蛋,接下来就轮到你了。”
凯撒一人上路,隐藏在初雪之下的细小生命顿时遭了大难,被他的无形剑气扫荡一空,化作补药纷纷填补进肉身这个莫名黑洞当中。
这种剑术所带来的特异无法增益斗气,甚至不能精化血脉,但对身体大有益处,能消除疲劳,滋润五脏,让人的精神更加旺盛。
一路走来,不知道迈出了几千几万步,路上的山山水水多到难以数尽,但凯撒神色不变,只是觉得身上的衣服有些少,寒意难挡。
当人赶到凯米尔城,凯撒精神一震,却是被帕提亚斯王城的惨状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