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宋听得仔细认真,既然决定接受,那便真心实意,这才吩咐蓝珠道:“我饿了,想吃些清淡的粥,明日一早,你去城郊看看有没有桂花,有便摘一篮子回来。去叫你家世子进来吧,顺便把那两个小家伙抱走。”
蓝珠得令退了出去,青啼正在点苍阁门口蹲着,看蓝珠抱着两个睡熟了的小家伙出来,这才跟着一起回后院歇着了。
内室的熏香缭绕,是极淡的雪莲香,举南楚上下怕是找不出一家富得用雪莲做香料的,纳兰君止从屏风一侧走进来,见云宋穿着里衣靠在榻上,手里捧着汤婆子,心下一动。
“你就这么穿着?”他笑。
云宋睨了一眼,“不这么穿着怎么穿着?”
纳兰君止见她有恃无恐,遂走过去坐在床边,“如今你可是在我的床上。”
云宋嗤笑:“是,京门女儿最大的心愿就是爬上纳兰世子的床,只是便宜了我这个乡野村姑,可惜可惜。”
“你若是乡野村姑,那我便是乡野村夫。”眉眼盈盈一笑,纳兰君止拨开云宋耳边的碎发。
“你想问什么便问,犯不着收着你的心思。”云宋瞪了他一眼,侧开目光。
“你不说,我如何问?”
鼻腔里全是他的气息,云宋有些不知所措。虽说他在门口强吻了她,她也接受了他,可他便是这么一靠近,轻易地就乱了她的心绪。
至此时此刻,她方才知晓,她的方寸其实早已为他而大乱。
“阿宋,不管你是谁,是何身份。你只记得,今生非我不能娶你。若是谁敢娶,即便倾我所能,也定让那人万劫不复。若是你敢嫁……”
云宋盯着他,道:“如何?”
纳兰君止摇了摇头:“不如何,浮沉一世,我便再无留恋。你若是当真要嫁,我即便粉身碎骨也要拉上你与我同眠。”
若说早先的话令云宋心绪大乱,这一番话可谓是震慑心魂,爱到深处,竟是如此自私。
她又何尝不是?
“你今生娶我一个我便嫁你一个,若你又娶了别人,那我也只能再嫁别人了。”云宋轻哼,偏开头不再说话。
纳兰君止挑眉,素手钳住面前水做佳人的下巴,眼睫轻颤,竟是又忍不住吻上她已显红润的唇。
轻轻含住那对唇瓣,撬开佳人贝齿,鼻息间全是她身上属于女子独特的清香,辟芷幽兰,令人沉迷得无法自拔。
纳兰君止微微用力拽起云宋靠在床头的身子,拥着她的手臂不由一紧,柔软的身体贴着他的胸膛,绝世容颜此刻泛着淡淡春意。
察觉了他的心神,云宋的手抵着他的肩,丁香小舌不断躲着。纳兰君止早已尝了甜头,哪里再肯放过她。咬了咬她的唇瓣,眼睑微张,云宋的睫毛轻轻颤着。
这是他放在心里珍之爱之九年的人,从得知她便是代郡山崖下与他相约十年的女孩开始,毕生热血交出去,覆水难收。
纳兰君止唇角绽开,想及她的推拒,怕是她心中还有些不自在吧,索性便今日都了结了,省的日后搁在心里是个疙瘩。
指节分明的手解开云宋前襟系着的绳结,里衣微微敞开,露出如凝脂般白皙的皮肤,冰肌玉骨,雪藕佳成。
云宋身子一颤,蓦地睁开眼,见纳兰君止微微离开,此刻正低眉看着她,似在询问。她身子不适,他定然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如今这般,恐怕又将她刚才的推拒放在心上了。
该怎么说他好?不能恼,不能怒,只能放任。放任了他,也是放任了她两世凉薄的心。
见云宋无奈地阖上眼,纳兰君止心悦不已,她这是……
从里衣探进她的后颈,女子细腻的肌肤触指柔软,他重又吻她,吻她的额,吻她的眉眼,最后吻她的唇。
芳香犹存,心醉不已。他剥去她的里衣,温热的手轻轻抚着她的背,引得她的身子轻轻颤抖。想到门前撞着她后背的那一下,手下的动作愈发温柔。
云宋此刻心神迷乱,根本顾不上他是轻是重,身体微微颤着,口中“唔”地低吟。
本是为了迫她接受自己,此刻听着这一声似喃喃低语的轻吟,纳兰君止再无法克制。
推着她的肩压在她身上,她躺着,目光款款,不是心猿意马,也不是意乱情迷,纳兰君止读懂了,那般眼神是坦诚。就如她此刻任他施为,对他坦诚以待。
吻得越来越深,从唇,到颈,到肩,到骨。最后,他的手停留在她胸前的肚兜,呼吸几许,他将她往里一拥,伸手扯过一旁的被子,抱着她低低地呼吸。
云宋抬眼看他,纳兰君止却将她的头按进怀里,声音温润喑哑:“再看我就真的忍不住了,闭上眼。”
云宋瘪瘪嘴,声音也是喑哑,嘀咕道:“忍不住也要忍,你活该,谁叫你招惹我?玩火自焚!”
纳兰君止无奈失笑:“你不是自诩皇室尊贵云宗雍容吗?怎么说出话来这么不知羞?”
云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到了饿狼面前,什么规矩都是白费。”
“你说的不错,我的确是饿狼,可你也不是任我施为的绵羊。”纳兰君止顺了顺她的头发。
“那刚才我是打你了还是骂你了?”云宋嗤笑。
既没打,也没骂,只能看不能吃,比打了骂了还叫人难受。
“如今身子也不寒了,睡吧,我也好几日夜没睡,困了。”纳兰君止的声音果真带着疲惫,倦倦的,呼吸也沉重了许多。
不多会儿,他果真是睡了,睡得十分沉。云宋饿得厉害,拿开他的手起身穿上里衣又披上外衣,见床上那人似乎进了梦境,伸手握住了他露在被子外的手。
布公进了点苍阁,见外室空无一人,又不好贸然进内室,正想退出去,便听云宋道:“布公,将粥端进来吧。”
布公脚步一滞,想到蓝珠今日所言,不禁喜上眉梢,又听云宋说:“您轻一些,他正睡着。”
闻言,布公果真轻手轻脚进了内室,云宋坐在榻边握着世子的手,世子真是睡得沉了,看模样极为安心。
“世子真是好福气!”布公道。
云宋笑而不答,将纳兰君止的手搁进被子里,轻声道:“我让蓝珠明日去采桂花,世子可喜欢吃甜的?”
布公摇头,“世子对吃的从不挑剔,姑娘若是有什么要求尽管告诉小老儿。”
“不挑?”云宋挑眉,纳兰君止这般人物对吃的竟是不挑。
布公道:“世子说了,天下粮食都是百姓种的,无高低贵贱之分,好吃不好吃全在一念之间。”
“原来如此,”云宋道,“明日我做一道桂花点心,我看府中海棠已开,劳烦布公摘几朵最好的,再倒上半壶雪莲酿,准备小炉子和两张软榻,明日都放在霜华院的院子里吧。”
布公心喜:“姑娘这是要……”
“虽然我来了王府,但过些日子身子好了还是要回宫,如今多陪他一日是一日,因为我他也受了苦,”云宋望了榻上的纳兰君止一眼,“同是背负宿命的人,能过得好一些便好一些吧。”
翌日,云宋堪堪睁开眼时,纳兰君止似是刚沐浴过,穿了一身月白棉袍,青丝流散,正倚在榻边看书。
见云宋醒来,他俯身扶她起来,“洗漱用膳吧,你今日想做些什么?”
云宋拍开他的手,“我还没弱到这个地步。怎么?我做什么你还要跟着不成?”
纳兰君止笑说:“昨晚吩咐蓝珠和布公忙活了一通,你难道不该带着我?”
“真不知道温文尔雅的纳兰世子脸皮堪比城墙,”云宋撇嘴,“替我穿衣服。”
见她如此不遗余力地使唤他,显然是不将他当做外人了,眉心一展,果真替云宋穿起了衣服。
蓝珠听见声音,本想进屋侍候云宋,见此情此景不可谓不惊骇。南楚男子为尊,京门世家王侯的男子更是万金贵体,嘴是千金口,手是千金手,万万不会自己动手做什么,更遑论为女子做些什么。
像世子这等风华的人物,只有别人上赶着侍候都来不及的份,哪还有时候别人的时候?如今蓝珠算是开了眼界了,他们世子的千金贵手在未来世子妃面前和寻常物件没什么两样。
蓝珠站在一边看,两人视若无睹。穿好了衣裙,纳兰君止又亲自为云宋拭面净手,端水漱口,最后将云宋带到棱花镜前,竟动手开始为云宋梳头。
“世子,梳头的事还是我来吧……”蓝珠道。
纳兰君止心情极好,语气十分轻快:“无妨。”
不过一刻钟,云宋见棱花镜中盘起的云鬓简约大方,不由赞叹:“我都不会梳头,你居然梳得这么好。”
纳兰君止笑纳了云宋的夸奖,吩咐蓝珠百膳。
一碗清粥下肚,云宋也算有了力气,对纳兰君止道:“你去霜华院等我。”
蓝珠引着她到了小厨房,新摘的桂花果真是极好,云宋围了围裙,开始动手擀面做糕点。
折桂为君沾红尘,切切相思都作情。
纳兰君止轻车熟路来了小厨房,蓝珠见他对自己摆了个“别说话”的手势,云宋做的认真,加之功力尚未恢复,根本不曾发现纳兰君止正望着她。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他便是等着,等着娶她进门,等她冠上纳兰姓氏的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