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歪着头,笑意盈盈。
紫荒有种视野被瞬间拉伸的眩晕感。
银跑过来一把搀扶住他,“现在的你可不是超稀有,仅仅是身体强壮的人类哦,长途奔袭的疲惫加上高处坠落,双腿被玻璃刺破,老实说换成一般人类可能已经‘消逝’了”她说。
“人类?主人的种族?这么脆弱的吗?”紫荒疑问。
“对的,主人们比我们想象中的要脆弱太多了”银点点头,扶着紫荒回到了四号病房,里面还是原先的摆设,但却少了刚醒时的那一股疏离感。
“按照你们的说法,这里应该被称为第零层”她边走边说“第零层附着在第一层之下,但其各自遵循着一个规则,就像白虎,规则是时间,但这里与众不同,这里没有规则,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数据冗余’”
紫荒坐在床上“什么是数据冗余?”
“你真的不知道吗?”银笑道,她款款走到床边的窗户边,拉开窗帘,阳光投射而进,屋子里顿时明亮了很多,紫荒闭上眼,果然眼皮上再次出现了灼热的感觉。
“我们——只是娱乐的工具”紫荒说。
“我知道”银说。
“不管哪种戏曲,涉及到我们的诞生全部毫不掩饰,我们是主人们为了缓解这个世界的空旷感设计出来的数据”她说。
“虽说出发点只是娱乐,但我们显然超出了设计者的预期,数据强度的提升让他们来不及控制,于是数据溢出了”她用手在胸前比划着,眼睛却望向窗外,那是回型大楼底的小花园,绿茵铺满地面,有人类的小孩子跑来跑去“溢出数据的边边角角,是谓‘冗余’,冗余形成了‘第零层’”
“如果说,第一层是主人们创造的世界的话,那么,第零层是我们创造的——说出这种话也无可厚非”
“你的意思是?”紫荒问。
她回过头“我的主人,莉亚,是这个第零层的创造者”
……
月色下的白虎城市,美丽的如同一幅画,清冽红月挂在西边,每一座楼房都染上一层淡红的红边,一座不起眼的楼房,天窗被打开,一位女子坐在屋顶的砖瓦上,她望着西边的月亮,吐气如兰“来了就过来吧,别躲躲藏藏了”
“是,首领”少女从另一边的阴影里回答,她声音后还有一个懵懵的声音“是……”,这是睡意朦胧的鲲,衣领子被少女抓着。
“是,大姐”白娜娜怯怯的声音从天窗里传出,随即一双小手扒拉出来,一张小脸撑了起来。
“晚上都不休息吗?全部跑出来”夕日笑。
“大战在即,我睡不着”少女说,并疯狂摇晃手里眼皮打架的鲲。
“大姐没睡,我也睡不着”白娜娜说。
夕日泯着嘴摇了摇头“今天只是小打小闹罢了”
“可是……”少女另一只手捂住胸口“白虎城主亲自打过来了,还带了好多人,我以为都要打决战了,毕竟计划已经开始了”
“那是前奏而已,白虎还没准备好,在试探我们的准备情况而已,我们也还没准备好,暂时让她一点”夕日说。
“在等空天舰吗?”少女指了指东边沐浴在阳光里的战舰,那里已经有一半出来了,时间才过三天,但是进度已经赶了好多了,看来图灵也拼命了。
“那是其一,最重要的在北边”夕日说,手轻轻一指一个方向。
“永恒灯塔?”
“等那里的规则拿到,拿到我们就赢了”夕日说,她的手捂了捂胸口,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抽出来。
“白娜娜”夕日喊。
“嗯?怎么了?大姐”白娜娜坐在瓦片上。
“帮我把药拿来”夕日说。
“哦哦,好”小萝莉颠颠的立马跳下天窗,跑进去房子里去了,不一会儿又麻利的趴了出来,递上了一颗药丸,夕日服下,神色好了很多。
“大业未成,首领还请注意身体”少女说。
“没事,暂时的罢了,当初陈博士塞进去的时候没有感觉,没想到取出来这么痛”夕日说“你的行动怎么样了?”
“末日帮会已经按计划与南区帮会火并,双方都没有克制,目前我们已经使用燃烧瓶控制了南区通往北区的中转街道,堡垒建起来了,东区新兴帮会‘白虎预备队’在白虎城主带领下占领了我方东北工厂区”
“工厂区安排好了吗?”夕日问。
“已经安排好了,等对面正规军假扮的帮会成员进入的时候,我们会将其重创”
“稳妥行事,还有,不要担心”
“知道了”少女回答。
夕日说完话就沉默了,她本来问这些就是无心而为,就像她以前所说,既然我交给你这项事情,那便由你全权处理,不问过程,只论成败。
月色如画,夕日坐在房顶,她的身边,依次坐着白娜娜,少女,鲲,他们或清醒霍沉睡,一起遥望着不远的红月,凉风徐徐。
房子的房檐下,露琪亚站在那里,也不说话。
“十二天,十二天之后我们发起攻击”夕日轻轻说。
……
“那么,既然是这里的创造者,莉亚知道我来找她了吗?”紫荒沉默良久,问出了这个问题。
“知道”银摇晃着头说“也不知道”
“什么意思?”
“创造第一层的主人知道第一层上发生的每一件事吗?所以不知道”银说,眼睛里闪闪发亮“但是,有什么东西侵入进来了,他们总会有所感应的,所以,我说,主人是知道你来了的”
“但她不知道你的方位,所以……”她笑“在这诺大的城市里,肯定有一个身影是在四处寻找,寻找着你的”
紫荒望向窗外,高楼林立,其下街道车马如龙,人流如潮,无数的陌生人里,却有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女孩子在人群里奋力挣扎,大街小巷的四处寻找。他仿佛看见了她,不知为何,在这个如此现代化的城市里,他心里的莉亚依旧穿着破破烂烂如同小叫化,或许,是因为曾经一起赶路的时候,莉亚老说自己一直在乞讨吧。
那是一个大街小巷寻找你的人啊。
“你知道莉亚在哪?”紫荒迅速问。
“知道,但是我不能说”银笑。
咚!紫荒把她摁在了墙上“告诉我”
“嘻嘻,就算你……我也不会说的,这是我和另一个人的约定!”银开心的说。
“那你能告诉我怎么能找到她吗?”紫荒说。
“嘿嘿,这个也不行哦,我可不能违反约定”银眯着眼睛,如同两个弯月。
“丧气了吗?丧气了就休息一下啊”银笑眯眯的“休息休息,看看电视如何?我知道你在第一层可没见过这个东西,可好玩了,好——多——人——看的”
叭嚓,病房里的电视开启,是一个新闻,里面的男人西装革履,梳着大背头,滔滔不绝的讲着最近市里发生的一起恶性飙车案件,配图是打了马赛克的车毁人亡,现场血肉模糊,无数人前呼后拥的拍照,银看了一分钟,叹了一口气“好无聊哦,我们换个频道吧”
她摁了一下遥控板,画面一转,却还是一个新闻,讲的还是飙车事件,还是那场车毁人亡,看来这件事闹的很大,银换了无数个台都是这个画面。
“噫噫,怎么都是这个”她笑“好无聊啊”
紫荒却一下站了下来。
“我知道了!”
“啊?什么啊?”银说,她笑着,眉眼如画。
“你准备好血肉模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