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在前面快步走着,紫荒赘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
两人步伐很快,不到一小时,步行街走完了,两旁的灯光逐渐稀疏,黑暗笼罩大部分地方,行人已经很少,步行街尽头是一条小河,水里映着路灯的点点波光。
“熟悉了没?”黑问。
“熟悉了”紫荒打量着街道“这个宽度仅仅刚好,你那辆车放在当中,两旁各只有一人宽的距离”说完他又补了一句“容错率很低”
“很低就对了”黑两手搭在了河流栏杆上。
“这场比赛你的胜率照样很低”她说,说完转头看向紫荒“你觉得你有哪些胜利点?”
“动态视力,反应速度,手速”紫荒说。
“银给你说的?”黑问。
紫荒点头,“我们两人分析的”
“呵呵”黑歪过头去。
“你的意见是?”紫荒也走了过去,双手搭在栏杆上,河流里波光点点,流水潺潺,有点轻微的腥气混杂在空气里。
黑目光盯着河水。
“银的速度很快,她仅靠速度就能打败这世上绝大多数的人,所以她总是认为速度重要过一切”黑说。
“这样确实没错,但是总有些事没法靠速度来胜利,就像这次,【鞋】的争夺战”她说。
“不是一场飙车比赛吗?不靠速度靠什么?”紫荒问。
“这里”黑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智取吗?”
“【鞋】,这个名字看起来何其普通,但却是主人留下的权限,权限有五,分别为【剑】掌管杀伤,【盾】掌管防御,【盔】掌管运算,【甲】掌管模型,【鞋】掌管坐标”黑拿出拳头,一根根伸出。
“其中,【剑】是银”她对着河流吐了一口口水,“【盾】也是她,我——黑,是【盔】,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会显示在我眼里,就像这水,在我的眼里是涌动的数字流”
“……我眼睛里也可以看见的那些字……难道……”紫荒点了点浮在面前的墨绿的“河流”两个字,有如同水流的光辉荡开。
“是我的权限”黑白了他一眼“你以为你是怎么不被踢出本层面的,我用【甲】给了你一个模型,然后分享了一部分【盔】的权限来保证你的存在”
“听你这么一说……你早就救了我吧”紫荒说。
“你在层面边缘徘徊的时候我就知道有人来了”黑说。
“……那只黑猫?”
“是我”黑说,她迎着紫荒怪异的眼神淡然说道“一个人在这里好无聊,我换黑猫模型跑遍了整个城市,哪个角落我都知道,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更有底气给你说‘银说的都是狗屁’,她一个常年跟着主人跑的剑知道个什么?”
“【甲】你好像可以随意用?那其他的呢?”紫荒问,他隐隐指着什么。
“主人和银跑出去了,这里全是我一个人撑着啊,我不能用这个层面早就死寂了好吗”她白了一眼紫荒“别想通过我用【鞋】来知道主人的坐标了,我说过,因为某个约定,我不能告诉你,当然某人已经违反约定了,所以我也要违反一次”
“告诉我莉亚在哪?”
黑摇了摇头“是告诉你如何赢得这场比赛,但这不是免费的,我有条件”她说。
说完,她顿住了,望着紫荒,抿着嘴仿佛还有什么话要说。
“你说”
黑暗里她的眼睛有些发亮。
“你见到主人了,帮我问问她……”
“小黑能否获得她想要的?”
……
很久以前了,那个时候这个第零层都还没有出现。
“有小雨耶”
莉亚说,她伸出手接着小小的雨滴,脏兮兮的小脸上尽是开心,那时她就已经穿的破破烂烂,腰里斜挎着一枚宝剑,头上顶着一片荷叶。
她住在一座黑塔下面,塔基处搭着一个小小的窝棚,里面放着莉亚的锅碗瓢盆。
这是黑最初的记忆,作为主人莉亚的数据溢出创造物,她感受到情绪波动的时候,是莉亚接了一会儿水之后昏迷了,她头顶荷叶里蓄积的雨水撒了一地。
然后接着是三天三夜的小雨。
这个第零层开始生成的时候,莉亚身边只有她的剑与她的猫,人群,河流,建筑,青山绿水,所有的一切都在莉亚昏迷的时候铺展而来,黑记得她和银守护在主人身边的时候,小雨绵绵,她们两换着为主人举伞。
黑,她自出生就只待在了这个——东西120公里,南北100公里的狭小世界里。
主人莉亚在第零层生成之后跑出去过三次,每次却都只带了银一个人。
作为一只黑猫,她在主人离去的时候蹲在了最高的那座高楼上,眼睛盯着她们离开的方向。
她也想出去,她也很想出去看看主人的世界。
但是……
……
“她会愿意吗?”黑自问自了一句,然后自嘲一笑。
她转过头对着紫荒说“这场比赛你只需胜不许败,主人的意愿是离开这里前往蓝海,你会一直护送她去的吧,虽然她的武力值很高,但在旅行这方面真的是一个大白痴……”
“我知道”紫荒点头。
黑不说话了,转过头,望着潺潺的河水,再次轻轻一笑。
“托你的福,我和那把剑第一次达成合作协议了”
“银?她在哪?”
黑指了指自己。
“这里”
……
“现在我告诉你这场比赛,你应该如何去做吧”黑说,她的眼睛闪闪发亮。
紫荒眼前的河流上的文字变了,出现了一副墨绿光线组成的地图,是俯瞰的整个城市,然后地图镜头极速拉进,穿过云层穿过高楼大厦,最终定位在了一个街口。
“比赛起始点?”紫荒说“这个我知道,我看过,van也说过”
“接下来的……”黑说,手指一划。
地图上瞬间同时出现了超过1000个标点,居然分布整个城市。
“这是你必须到达的节点,规定时间里到达的越多,你的得分越高,而其中,又有这几个点是高分点”黑说,手指下拉,地图镜头拉到了一座摩天大厦的顶楼,银指过的【鞋】场馆,van的亡灵赛道,地下车城等好多熟悉或者不熟悉的地方。
紫荒眼神迅速闪动,在飞快转移的地图上记下所有的得分点。
“记住了吗?”黑问。
“记住了”
“那好,接下来,是最重要的一环,也是我能够给你的最大帮助”黑说,她如同银一样撩了撩耳发。
“你知道主人的主人们的几款游戏吗?”黑问。
“???””紫荒。
黑白了他一眼,让他好好回答问题,“那些游戏里,这类巨大的城市,巨大的场景,巨量的人口的世界有什么是他们最津津乐道的?”
“……”紫荒挠头“我不知道,我的主人只玩galgame……”
黑的额头冒出黑线,她强行挥手改变气氛,一指整张拉到高空视角的地图。
“这个层面是与主人的游戏一样的,或者说,莉亚主人溢出的数据是完全照搬了一些游戏的”黑说“而这些游戏里存在的,超乎规则的东西,是bug”
“……”
“就像这样”说着,黑把自己的小包包去了下来,一口气扔进了河里,刚入河,包包飞到天上去了,而且还扯着不可思议的线,就像画面被撕裂。黑看着这一切摊了摊手,接着回归正题“你要赢得比赛,就得利用这些东西”
紫荒咋舌“你怎么知道这些东西?”
“这个照搬游戏的世界里照样有游戏,就像街上你可以看见汽车一样,我从始至终未曾离开这个地方,时间充裕无所事事,于是所有游戏我全都通关了,知道了有bug之后我又花费大量时间找现实的bug上了,如今这里的一切我都知道……”
“我能说你是真的厉害吗?”紫荒瞠目结舌。
“不知为什么我想一巴掌甩死你”黑扬了扬手,转身趴在了河流旁的栏杆上“你知道吗?其实知道现实世界也有bug的时候,我有些难过”
她说“你知道的,我们是主人制造的工具,我们不是自然存在的……那有没有可能,我们的世界也就只是一个游戏而已?”
“只是一个‘game’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