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稷这几日心情不大好。准确地说,是从刘玄登基以来,自己心情就从未好过。明明是刘伯升引领汉军大胜官兵,却让刘玄捡了个便宜。自己在柱天都部也算得勇冠三军,数有冲破敌阵,击溃敌围之功,故而被刘伯升看重,任为别部司马自领一部。若是伯升称帝,自己必然为其重用,风光无限。可如今倒好,刘玄坐上龙椅,自己连个渣都没捞到,依旧在柱天都部当个小小的前军司马。刘稷恨恨地想,多是当日议立之时,自己公然反驳张卯推举刘玄,才遭到刘玄记恨,有了今日冷遇。每念及此处,刘稷就恨得牙痒痒。
卫兵报奏,有朝廷圣旨自宛城而来。
那宦臣尖着嗓子宣读道:“偏将刘稷,目无君上,屡出狂言,然朕念汝有微功于社稷,不忍吾家千里马驹,空老于枥下,故不予追究。特封汝为抗威将军,统领柱天都部前营兵马。勿要感念朝廷恩泽,为朕荡灭狼烟。”
“抗威将军”?当真可笑!这是讥讽自己抗拒天威,还是警告自己莫作他想?哼!抗威?抗什么威?他刘玄有何威仪可言,犯得着我刘稷相抗?我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副贼眉鼠眼的模样。自己虽然是个前军司马,本就统领柱天都部前营大军,刘玄给自己官升一级,却既不添兵加饷,又不提高俸银,只给个空头虚名,就想让自己效命于他,也忒小瞧了我刘稷之志。
强忍心中不快,上前跪谢天子。正等那宦臣交接印信官文,却跪了半天不见动静。
抬头看去,那宦臣朝刘稷说:“刘将军,给咱家一点跑路辛苦费吧。”
刘稷一愣,不明所以说:“什么跑路辛苦费?”
那宦臣道:“连这都不明白,当真榆木脑袋。活该你累死累活毫无封赏,就你这德性,一辈子贱命也怨不得旁人!”
刘稷听到宦臣的话怒了。刘玄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也便罢了,你这等半残之人肮脏腌臜,狐假虎威目中无人,我刘稷岂是你这宵小之徒胆敢折辱的?当真放肆!宦臣都敢如此胆大妄为,当真欺人太甚!伸手夺过圣旨扯个稀烂。怒喝道:“你这个该死的阉奴,你主子我也不放在眼里,何况你这低三下四的贱奴?什么狗屁抗威将军,当真以为本将军稀罕他家赏赐?提着你那破印滚回宛城去。再敢多嘴一句,本将军拿你狗头祭旗!”
那宦臣吓得抱头鼠窜,直到出了营门,才朝里面喊道:“刘稷小儿,等着瞧!自有人收拾你这狂妄贼子。”
那宦臣跑到刘玄那里添油加醋说了这件事,刘玄就是等着这样的机会,才有借口抓人。
等那宦臣走后,刘稷也冷静下来。为刚才自己的冲动有些后悔起来,可能会被险恶用心之人利用,自己丢了性命还好,有可牵连到刘縯那就不妙。刘稷在想着的时候。
突然有人带着数千汉军闯进来,那人说:“刘稷抗旨作乱,目无君上,诽谤天子,本将奉圣上谕旨,特来索拿贼子回朝问罪。来人绑了”
刘稷营中将士面面相觑,刘稷心想即便刘玄问罪也不至于如此迅速。难道刘玄还能未卜先知不成?阴谋!早已设计好的阴谋。
刘稷说:“朱大司马,不用费心。我随你走。”
早朝,
“众位爱卿,朕自登基以来,兢兢业业,励精图治,虽还算不得明君圣贤,但也上无愧汉室列祖列宗,下对得起臣工将士。可为何总有些无耻之徒对朕毫无敬意,横加指责?莫非真当寡人好欺辱不成?”刘玄说道。
赵萌第一个站了出来:“微臣不能为圣上分忧,着实死罪,不知究竟何人胆敢目无君上,惹怒圣上?微臣情愿以死相拼,也要为陛下除此恶贼。”
“哼!前军司马刘稷,屡出狂言,出口不逊,朕念在他有功于社稷,又是朕的族人,未与他一般计较,还特封他为将军以示恩宠,如此行事也算得以德报怨了吧?可谁想,这刘稷!哼!这刘稷竟敢抗旨不尊!非但拒不受命,还扯坏圣旨,对寡人使臣刀剑相向,真当朕是泥胎死物不成?
朝中一片哗然。熟识刘稷之人,对其嘟囔抱怨也多有耳闻,此事倒也真有可能是他做得出的。只是这次闹得这般僵,皇帝面上也过不去,怕是刘稷要受些责罚了。
张卯扯着嗓子嚷道:“陛下,刘稷这小子当真不是东西,必要狠狠惩戒,才可灭灭他的嚣张气焰。若再对他宽容忍让,岂不是让天下看尽陛下笑话?”张卯的话立刻引来赞同。
刘縯见此情形刘稷怕要出大事了。忙出来劝道:“陛下,刘稷此子口无遮拦,但确实无半分对陛下不敬之心,还望陛下念在同族之谊,再宽宥他这次,料他经此之后,必不敢再犯浑了。”
刘玄等得就是刘縯出头。
“抗旨不尊还敢说对寡人并无不敬之心?大司徒你当寡人迂腐糊涂了吗?刘稷如今已被索拿下狱,寡人这次必要以刘稷之事,正告全军,这天下是寡人坐阵,目无君上,以身试法,必要严加惩处。”
“陛下息怒,刘稷正领军出征,突然索拿下狱,于军不利,微臣斗胆,恳请陛下准许刘稷戴罪立功,以谢陛下恩遇。”
“大司徒此言何意?堂堂大汉朝廷,少了他刘稷就无人可以领兵了不成?你如此袒护与他,究竟是何居心?”朱鲔果不其然也跳出来针锋相对。
“刘某只为朝廷之利着想,并无私愿。阵前换帅,本就是大大的忌讳,不可不慎。对刘稷狠加斥责便是,待其征战归朝再加惩处也无不可。”
刘玄猛拍桌子:“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