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8月27日中午,街边餐饮店。
苍蝇馆子大小的餐饮店内人头攒动,每张餐桌前都坐满了人,连取餐口也拥挤地堆砌着不成形的长队。
“吃吧,这就是传说中的小笼包!”傅须庭好不容易从人潮中硬挤了出来,终于活着来到占座的女友面前。
白昕祎凝望着蒸笼中鼓鼓胀胀的小笼,目光满是艳羡。
他端着竹制的蒸笼入座,看到同伴这幅馋相,他忍俊不禁道:“我还叫了生煎和绿豆汤,快吃吧,据说好吃到能让小宇宙迸发。”
她的期待也有因可寻——昨晚遇到大堵塞,等他们到酒店安顿下来时已经很晚了,说好来上海就要品尝正宗的小笼包,可附近的餐饮店全都拉上了卷帘门,只能作罢,最后草草以方便面作为一天的终止符,实在难以令人满意。
“这家店看着小,生意倒是相当不错啊!要是我的咖啡馆能有它一半的客流就好了……”他开始嫉妒地唏嘘起来。
白昕祎没有功夫理会他的长吁短叹,她小心翼翼地夹起一只灌满汤水的小笼包,两眼放光,正要一口吞入时,却被经过的男人冲撞了一下,小笼包“吧唧”一下掉到了桌上。
“喂你!”她刚要发作。罪魁祸首却背对着她、熟视无睹地朝店中另外两位正在狼吞虎咽的男性客人掏出了工作证——
“警察,请你们协助——”
“调查”两个字还没说出口,那两个民工模样的食客就像惊弓之鸟一般腾起,因为店内客人诸多,通道被挤得水泄不通,他们只好踩着一张张桌子夺门而出。
“你们给我站住!”警察见状,也一个箭步跳到桌子上追了出去——更糟的是,他一脚踩在白昕祎那笼一口未动的小笼包中!
白昕祎痛心疾首,傅须庭却一脸兴奋,他也跳上了桌子追了上去——他从不放过任何凑热闹逞英雄的机会!
于是,濒临绝望的她也只好跟了出去。
两名逃逸者沿街一路冲撞行人一路遁逃,警察和傅须庭在他们身后穷追猛赶,很快傅须庭便赶上了警察。到了岔路口时,两名嫌犯分散而行,年轻的警察一下子不知该追哪个好了。
“你追右边的!”傅须庭简单地下了命令,朝左边的岔路飞奔,不一会儿便追上了嫌疑人。
“再不站住就要让你吃点苦头了!”
见警告无效,傅须庭赶超到嫌犯跟前伸脚一跘,对方一个趔趄,还没等下巴落地,腹部便狠狠地挨了一拳,疼得他蜷缩在地上哀嚎不止。
傅须庭顺势将对方的双手反剪到背后压制着,并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黑色的证件,表情严峻地说道:“不要动,警察!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说的每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恰巧这时,先前那位警察也拖着上了铐的另一名嫌犯走了过来,他惊讶道:“您也是刑警?难道是前辈?”
傅须庭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收起驾照小声说道:“不,我只是很想试着说说看……”
面容秀气的警察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给另一名嫌犯铐上手铐后说:“那么你们三个都跟我到局子里去一趟吧。”
“诶?”傅须庭一惊,“他们两个也就算了,为什么连我也要去?我可是见义勇为的好市民啊!”
“可你冒充国家公务人员啊!”忘恩负义的警察说得理直气壮。
“嘿!还有这种操作!”
警察点了点头,“你要是配合我就不铐你,反正我也没带够手铐。”
就在傅须庭瞠目结舌、一筹莫展之际,白昕祎总算追上了他们,她一见眼前的状况,立刻明白过来,开始大喊道:“大家快来看啊!警察欺辱良民啊!”
“诶!”年轻的警察忙自证道,“我哪有……!”
“大家看这笼小笼包,活生生的被一脚踩碎,连个全尸都没有啊!”
她耀武扬威地举起了破烂不堪的蒸笼。也真亏她能带出来,傅须庭心想。
“我也是为了执行公务……”
“执行公务就可以破坏公民私有财产吗?还是说见我们是游客你就肆意妄为?你以为你是稽查官啊!”她开启了咄咄逼人模式,将声音提高了八度喊道,“叔叔阿姨评评理啊!上海警察欺负外地人啦!”
经她这么一折腾,周围一帮阿姨爷叔聚集到了一起,纷纷指手画脚道——
“这个警察看起来文质彬彬,怎么做事这么粗鲁,把人家店里的东西都踩坏了!”
“哪能这样的啦!真是坍上海人的台哦!”
“人家还帮他追犯人咧,他倒好,反过来要去抓人家!”
白昕祎得意洋洋地瞪了警察一眼,转过身却眼泪汪汪地嗫嚅道:“谢谢叔叔阿姨……怎么办?我好怕哦……”
见义勇为的长辈们将她围作一团,出谋划策道:“小姑娘不要怕,我们帮你举报他,敲掉他饭碗!”
一旁手足无措的傅须庭叹为观止道:“人才啊……”
长辈们的战斗力是有口皆碑的,这下边轮到警察惊慌失措了,看他那副样子简直快要哭出来了,“好好好,是我不对!我不是要抓你朋友,只是请他回去当个证人,协助调查还不行吗?”
她恶狠狠地回敬道:“你要抓人我无所谓,但你必须赔我小笼包!”
刚刚觉得自己重获生机的傅须庭绝望地蹲在地上欲哭无泪。
“我赔我赔,我赔你三份!再说你们去的那家店本来就是骗骗外地人的……”警察终于找到了突破口,恨不得跪地求饶道,“只要你们跟我回去做个笔录,我保证带你们去最正宗的小笼包店!”
她掐指一算,觉得这笔生意划得来,于是兴冲冲地上了警车。
……
“话说,你真的是刑警吗?我怎么感觉你倒像是在冒充国家公务人员……”
即便到了警察局的茶水间,白昕祎依然保有领先地位,拥有绝对话语权。两名落跑失败的嫌犯缩在角落的凳子上。
“真的是真的!”警察忙掏出证件双手递到她面前迫切自证,“你看,这个章、这个编号,你都可以去查的!”
“徐涟?听上去像是女孩的名字。92年的?”她老吃老做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还很年轻嘛!怪不得被前辈们赶到茶水间里来。”
徐警官的声音越来越轻,他无力地反驳道:“前辈们说会议室和审讯室都被占用了……”
“哼。”她模仿帮派老大的样子往椅背上一样,结果要不是有傅须庭眼疾手快地扶着,她差点连人带椅子摔到地上去。恢复平衡后的她干咳两声,尴尬而气场十足地说道:“你不是说要做笔录吗?赶紧动手吧!”
“好、好!”徐涟慌忙翻出文件,换了一副严肃凝重的面容,目光也犀利如剑,他向两名嫌疑人质问道——
“范德明、余庆,是不是你们两个杀了名为张友希的剧场工作人员?!”
“诶——!”白昕祎和傅须庭异口同声道,“一上来就是杀人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