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你昨天刚到也确实不知道情况。”罗辑自觉的忽略了关于董月琪的种种,开口说道:“刘浩说得没错,自从李明的势力瓦解以后,不仅金石帮本身元气大损,就连摆在明面上的鎏金集团名下产业也严重缩水,这本来就是一种阻止不了的连锁反应,刘浩这种二代纨绔就算短时间内变化再大,也不可能一下具备商界大佬的那种才干,自然做不到力挽狂澜的地步。”
“具体呢?”陈默追问道。
“你知道,鎏金集团最大的生计来源就是境外的非开采,然后通过买通官方渠道完成入境走私,包括上一次你们在他们据点仓库看到的那些硬玉原石,细究起来的话每一块石头上面的编号其实都过不了严格审查的。”罗辑娓娓说道:“鎏金集团手握这些成本低廉的矿物原石,然后不管是转手贩卖还是自行加工成成品在市面上出售,都在能短时间内换取大量的利润。”
通话器里传来罗辑快速敲打键盘的声音,想是在调取某方面的资料,片刻后他接着道:“现在的珠宝行业跟过去不太一样,不是随便找一个有手艺的工匠就能开张,所以不管是自己开设加工厂还是与其他珠宝商合作,每一步都要有正规的官方手续做监督,以保证货品的合法来源,否则流入市面的这些珠宝就不好说是不是来历不明的赃物了。而想要完成这些手续,没有官方的绿色通道显然是不可能的,可以想象鎏金集团在人物关系这方面投入了如何巨大的资源。”
“原本这些灰色关系以前都是刘鑫亲自在打理的,李明从旁协助,到后来李明上台也就顺理成章的接过手,没有发生什么太大的变动。按理说那些官商勾结的人本也没有什么节操底线,反正有拿钱办事就行了,在关系已经打好的情况下,就算是刘浩这种纨绔二代操作起来也没多大难度。问题就在于上次李姑娘那件事情以后,省厅的吴家以及h市的吕家都冒出来对鎏金集团进行了打压,虽然不至于一棍子打死,但是官商两道的两大巨头都明确表明了态度,自然不会再有不长眼的人暗地里继续跟刘浩私通。因此现在的鎏金集团不仅断了境外原料的来源,压在仓库里的货物也没了出手的渠道,说不得只能烂在手里了。”
诚然矿物原石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千百亿年演化出来的,等它烂在手里不啻于就是说海枯石烂的概念了。不过陈默也没心思细究胖子口语上的这些瑕疵,带着些许疑惑问道:“以刘家在h市地头蛇的身份,不至于仅凭这一点就照七寸将它打死吧?”
“当然不至于,鎏金集团名下的那些产业说到底只是明面上提供资金来源的渠道,又或者说还有一些洗黑钱的作用。而金石帮地盘下经营的夜店、酒吧以及各种娱乐会所,同样是支撑刘家在h市立足的根本。”
想来前一段时间罗辑对金石帮的探查确实下了不少功夫,现在一提起来几乎到了知根知底的地步:
“以华夏国立法的森严来说,毒品这种东西禁忌程度太高,就算是金石帮也确实不敢逾越了半分,否则官家后台再硬也保不了它。不过像地下赌场、情色服务之类的东西,金石帮这样的道上组织发展起来却是一点也不会客气,这么多年下来能捞到多少利润自然也就不用细说了。”
“但是?”陈默适时的替胖子加快叙述的进程。
“但是自从李明带来的那些兄弟被刘浩一一揪出来用手段除掉后,金石帮里能打敢拼的狠角色就去了一大半,再加上内斗本来就是自损实力最快的途径,一些有点想法的小头目自然也生出了异心,于是金石帮不复以往的消息很快就在道上不胫而走,引来了许多人的觊觎。”罗辑细说道:“当然说起来还是那个老问题,华夏这块地界不像临边岛国那样连黑道组织都能合法化,能够做到像金石帮这样的程度那已经算是刘鑫兄弟开创出来的传奇伟业了,所以现在那些纷纷冒出来的什么帮什么派,顶多不过是十几二十来个小混混聚集起来的街头小组织,根本也闹不出什么太大的风浪来。”
罗辑顿了一下,补充道:“除了n市德万斯……”
“德万斯?这也是一个帮会的名称?怎么听起来像个外来的译音。”
陈默有些狐疑的道,他是越来越不懂这些道上人士的品味了,取个像青龙会白马帮什么的虽然听起来俗气,但好歹算是有华夏本土的特色不是吗。
“没错,这就是个译音,英文单词‘防卫’的意思。”没想到罗辑却给了陈默一个意外的解答:“而且这个德万斯也不是什么涉黑团伙,它是一家正经在官方注册过的安保公司,算是难得除宋家以外能够在这个行当吃得开的一家公司。它的创办人是几个早年退役的特种军人,为首的人叫徐乾,如今也是这家安保公司的总经理人,他的几个战友在其中分别司职不同的重要职位。”
“正当的安保公司?那怎么会与金石帮扯上关系?”陈默问道。
“没什么好奇怪的,现在的黑白道又不像以前那么泾渭分明,还有什么东兴洪门之类的大组织出来立规矩,只要有武力有人手,谁都可以在所谓的道上开口发声。而现在的安保公司其实跟旧时代的镖局一个性质,想要业务顺畅的话,难免要跟一些地方上的地头蛇打交道。当然也不是什么人都会配合就是了,说起来以前德万斯就曾在h市吃过金石帮的亏。”
陈默恍然,他不用细问也知道,肯定是德万斯想保全的客户正好是金石帮的目标这种戏码,于是双方就理所当然有了冲突,奈何h市毕竟是人家的地盘,最终的结果自然是以德万斯的惨淡收场而落幕。虽说不能仅凭一次失败就否认一家公司的业务能力,但想来有金石帮盘踞的h市从此便也成了德万斯的禁地,这对于任何一个需要开拓市场的行业来说都是巨大的损失。
“然后呢,那个……德万斯已经着手准备对金石帮进行报复了?”陈默问道。
“那倒不至于,能在道上说上话是一回事,但是变成黑道火拼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想来德万斯的人也不希望把好容易从官家申请下来的经营执照就这么丢下。”罗辑说道:“只是在知道金石帮失势之后,德万斯立刻便有了重新开拓h市市场的举措,大抵是成立分公司一类的做法,换个角度说也就是在h市设下他们的据点了。而从他们大肆收拢金石帮叛众的举动来看,也说不得有没有取而代之的心思,反正明面上的白道生意他们已经具备了,而且比鎏金集团还来得清白,要是暗地里做起一些黑市经营的话那也未尝不可,只要不闹得太过分,官家在有金石帮的前车之鉴下说不定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不了再重新疏通关系就是了。”
陈默无声点了点头,他并不关心h市往后的地下世界谁说了算,与罗辑细问这些只不过未雨绸缪做些了解罢了。以他的性格跟实力,自然不会在有人故意过来挑衅的时候还要刻意忍让,如果那些个德万斯的人也像金石帮这么不长眼的话……总要考量一些更效率的解决办法不是吗。
“对了,德万斯现在安排在h市分公司的负责人你了解一下,以后我们要是在市内接点什么小任务糊口的话,说不定还可能会跟人家有什么交集。”罗辑显然并非只是顺口一提,将一份人物资料放到陈默镜片上后开始介绍道:“这人叫徐坤,正是德万斯老总徐乾的亲儿子,父为乾子为坤,这爷俩的名字倒挺大气的。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最近所带的一支安保团队正好负责姚茜在h市的人身安全。”
“徐坤?”
陈默愣了一下,仔细一想不正是刚才第一眼看到刘浩的时候,从他嘴里喊出来的名字吗?陈默原以为那个与刘浩说话的人是个跑来落井下石的权贵子弟,原来却是美女明星现在的保镖头子吗?倒也难怪他对刘家少爷的态度表现得这么恶劣,敢情双方还是背地里的宿敌。
之前陈默只听其声没能目睹对方的样貌,现在这个此人的正面清晰照,却被胖子通过隐形镜片直接透射到了他的视网膜上。
这个叫徐坤的人大概二十五六年纪,脸庞五官不算多么帅气,但是自有一股倨傲之气,这从他半长的发型跟不拘的眼神就可见一斑。然而照片上的他看起来却是一脸的坚毅肃穆,上身也挺得笔直,隐隐透着英武,这分明是入过伍的军人才有的气态,但是从罗辑给的资料来看他分明没有参军的经历,想来不外乎就是那个当过特种兵的老爹给训练出来的了。
外貌分明是一副痞子打扮,气质却干练得像个军人,这个徐坤给人的感觉便是如此了,也难怪陈默第一眼看到后隐隐生出了一种别扭的矛盾感。
“怎么说,这个德万斯虽然背地里野心勃勃,但是他们安保人员的素质却是没得说的,而且这一次还是这个叫徐坤的人亲自上阵,想来那个准备对姚茜意图不轨的人也没那么容易得手。对方要真是懂得知难而退,陶大老板的这笔佣金大概也就能省下来了。”罗辑在通话器里说道:“我会持续关注兜售区里的动向,一旦事关美女明星的这个信息有什么变动我会立刻通知你。说起来那人要真的再一次在黑市网上露面的话,不管是哪个小巷子还是黑网吧,我都能通过网络地址锁定他,到时也不用你费劲一个个去找了。”
看起来罗辑阁下的三观倒还算端正,并没有因为一笔佣金就说出什么‘希望盯上美女明星的不轨之徒尽快下手’之类的话来,否则那就是为了利益罔顾他人安危的心思了。
陈默听言颔首道:“行,这一次任务你才是主力,我就是配合你打下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