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扎心的还是君霄的态度,自从这个女人出现开始,他的眼神就不曾离开过她的身上。
听到女人说带他回家,他的唇角绽出一抹会心的微笑来,声音更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他说:“珞儿,你终于肯原谅我了。”
这种温柔在同他相处的这一年多以来,张鹤瑶从未见过!
她一直以为君霄只是冷情,却原来对着自己心爱的人竟然也能露出这般柔软的一面。相处了这么久,她对他来说,终究还是个外人罢了!
这个认知让张鹤瑶的心愈发的酸涩,她的喉头像是堵上了一块浸满陈年老醋的棉花,惹得她险些落下泪来。
她紧紧的攥着拳头,几乎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才克制着自己没有失态。现在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乍然面对正室的小三似的。
在她出现的那一刻,她所有的侥幸,所有的幻想都被击的粉碎。她什么都不剩了,唯有这微不足道的尊严,她必须要留住了!
“我原本就不是真心和你置气,你若是早早的服个软,又何须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珞儿眼中带着心疼,轻叹道,“你明明不必受这份痛苦,这又是何必……”
“我只是不想有一日你愿意原谅我的时候,我们却早已没了退路。”君霄的话好似一把利剑直穿张鹤瑶的心脏,她的心骤然的瑟缩了一下,眼泪霎时间就要往外涌。
她赶紧装作打量别处,强迫自己吞下那夹杂着痛楚的酸意。这个叫珞儿的女人真的是他心尖尖上的那个人啊!她是他曾经为了她守身如玉,宁肯冒着中毒而亡的危险也不辜负的女人……
屋子里的气氛很是温馨,但这温馨的氛围却压抑的她几乎喘不过起来。她以为她该怨恨君霄的,他曾经对她做过的那些事,若是一开始他没有撩拨她,或许她还不至于陷得这样深。他甚至还同她成了亲,亲手钩织了一个幻梦,将她置于其中……
可是她又能如何去怨他?从一开始她就说想要他的心,他从未应承过她,顶多说了句尽力而为。
他一直都知道她的心意,也都配合着她,满足了她。而她却一次次的奢求更多,从一开始他们两人的关系就只是她的一厢情愿而已。
哪怕君霄和她成亲也是为了帮她摆脱选秀入宫的命运!他甚至还为了救她身中剧毒!
这样的君霄让她爱而不得,恨而不能!但凡他再绝情一些,她也不会像如今这么痛苦了!
她甚至已经做好了陪君霄赴死的准备,可到头来,她的感情对他来说只是负累,对旁人来说只是一个笑话!
殉情?至少也是两人都有情的,可她……真是悲哀至极!
张鹤瑶生无可恋的模样落在君霄的眼中再次让他的心狠狠的一痛,他下意识的向前倾了倾身,肩上却猛然传来一记不轻不重的力道。
珞儿对他摇了摇头,他深吸了一口气,紧攥着拳头压住了心底的痛楚。
“鹤瑶,我走后你便回去吧!”君霄淡声道,“楚瀚会送你,以后我不能再陪你了。关于你的恩情,就用这次的事抵消了吧!”
楚瀚就是陪同他们一起出来的车夫,当初也是君霄推荐来的。君霄给的,张鹤瑶向来来者不拒,之前她也没有细究过,原来他早就做好了打算。他从来没想过让她陪他一起死,或许是不忍,亦或者是不屑!
他曾经所对她做出的一切都是出于救命之恩,他的陪伴,他的宠溺,他的维护……原来都是扯到了救命的恩情上了。
其实她早就看透这一切了不是吗?只不过自欺欺人的不想承认罢了!若是今日这个珞儿没有出现,那么她则会一直沉迷于这个幻梦之中,沉迷于君霄亦是喜欢她的幻想之中……
“说过陪你半年的,抱歉我要食言了。”君霄歉然道,“剩下的时间,我该给珞儿了。”
张鹤瑶微扬着脸没说话,许久之后,她才深吸一口气,转头望着他,紧声道:“你身上的毒能解吗?”
“或许能,或许不能。”君霄淡声道,“不管能与不能,余生我都不想再浪费了。我们已经分开了太久,好在现在一切还不算晚。”
这一年多来,张鹤瑶都没曾听过君霄说过这么温柔的话,曾经高冷的遥不可及的君霄,说起情话来也能一套一套的,而这些话却不是对她说的。她又算个什么?
“好了,既然已经告过别了,我们便回去吧!”珞儿打断了张鹤瑶的沉思,她抬起头,看着君霄在珞儿的搀扶下缓缓的从榻上下来,他一步一步的走的那样慢,却又那样坚定。
张鹤瑶怔怔的看着他,看他迈着坚定的步伐一步步的朝她走近,又一步步的同她错身而过,走出她的世界,再也没有回头……
“出来了这么久,可还记得回家的路?”珞儿娇软的声音隐约的传入了她的耳中。
“自然记得,便是闭着眼睛,也能回去,只要你肯原谅我。”君霄的声音柔情似水。
“事到如今还说那些做什么……”
两人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渐渐的远去了,张鹤瑶没有回头,但她却可以在脑子里勾画出那唯美和谐的一幕。
同样登对的一对绝色男女,眼中满是爱意的看着对方,随口商量着回家的事宜,如同一对多年的夫妻……
那画面,真特么扎心又扎眼啊!张鹤瑶终于忍不住湿了眼眶,刚才强抑制住的泪水此时如同开了闸一般再也止不住了。
他们终于彻底的离开了,张鹤瑶坐在这尚有君霄气息的屋子里怔怔的出神,她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天色渐渐的黑了下来,黑暗中忽然亮起了暖融融的光,她恍然回神,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却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拿着蜡烛一步步的走了过来。
“君霄……”张鹤瑶张口,无声了唤道。
可是下一刻,当这个身影靠近的时候,她才发现他不是君霄,是楚瀚!是了!君霄已经和那个叫珞儿的女人离开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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