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豆回头一看,吓了一跳。
原来却是云红儿出现在背后,她叉着腰,两只眼睛竖起来,发髻东倒西歪的,红衫皱皱巴巴的,特别是白袜子一高一低,堆在脚踝上满是污渍,倒像个疯子……
田豆待要不理她,偏偏她还挤上前,指着田豆的鼻子道:
“我要回去告诉我爹娘,叫他们下次不借车给你们了!”
田豆笑笑:
“你方才在前面跑得飞快,分明是丢下了我们——我还当你一阵风跑回村里去了呢!”
“你……”
田豆把她手指拍下来,转过头去,拿着手里的鞋子在脚上比了比,对阿俏道:
“这个倒正好……”
阿俏“嗯”了一声,自己拿了一双绣了一枝白梅花的天青色鞋子,慢慢摩挲着。
“啊,你手里这个更好看!”
“哈哈,姑娘好眼光,这双鞋是我摊子上最好的了,这料子,这手艺,还有这绣品……”
田豆心想,最好的,也就是最贵的了……
不过,她还是有心问了一句:
“那多少钱?”
“哈哈,若是姑娘两双一起买,婶子自然照顾你们一下啦——这双本来是要卖二十文的,给你们就十九文吧!
你们哪位穿啊?喏,我看这位姑娘的脚就正合适……”
鞋摊大婶指着阿俏道。
阿俏笑笑,放下了鞋子:
“我看它不错,欣赏一下,婶子莫怪。”
“哎,别只欣赏啊,你看你这么水灵灵的一个人儿,穿上这鞋就更好看了……”
“不了,下次吧!”
鞋摊大婶见阿俏如此,有点失望;
转头却见云红儿也正在鞋摊上东看西看,忙问阿俏道:
“那脏女娃子也是跟你们一起的?”
看阿俏点了点头,她才招呼云红儿道:
“好好看看,挑双合意的!”
云红儿撇了撇嘴,拿了一只大红鞋看两眼,摇摇头:
“太粗糙了,跟我家里买的没法儿比!”
“……”
眼看鞋摊大婶脸色不好,田豆忙把手里的鞋递给她,道:
“我就买这双杏黄色的吧!——
另外,再给我拿一双小女娃子的。”
“好咧,多大的小女娃?”
“六七岁吧。”
“来,看这几双,正好……”
“你确定?”
田豆拿了一双翠绿色的小鞋子,有点拿不准田苗的尺寸。
田豆让阿俏参谋,阿俏也没经验,只道:
“要不,等苗苗醒了,你再带她来买罢!”
田豆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不,我想她一醒来就可以穿,她会高兴的!”
那摆摊大婶怕她们商议不定,连忙道:
“哎呀,你放心,虽然你没带那女娃子来,但是婶子买鞋这么多年了,知道六七岁的孩子都穿这么大的……
你看,婶子给你挑的鞋,取大不取小,万一大了,还可以垫个鞋垫……”
“好吧,那我就先买了,要是不能穿,我要回来换的!”
“行啊!”
鞋摊的大婶麻利的就要把两双鞋子包起来,田豆又道:
“慢着,我还得再挑一双!”
阿俏劝道:
“你还是别一下子买这么多,回头穿着觉得舒服,下次再来……”
“不要紧,我自有主张。”
田豆一边假装在摊上挑着鞋,一边转动这脑子,想着怎么把阿俏支开……
“阿俏姐,我肚子饿了!
咱们中午吃包子吧!
给你钱,你去旁边帮我买两个回来吧!”
云红儿一听,顿时急了:
“怎么只买两个?咱们明明是三个人!”
“……”
田豆地瞪了她一眼,实在对她的厚颜和喜怒无常感到吃惊:
“哦,对,还有大牛哥,那就四个!”
看着阿俏过去买包子了,田豆连忙拎起那双“白梅花”,叫摆摊大婶一起包起来。
摆摊大婶一下子卖出三双鞋,自是喜不自胜,一边麻利的包鞋,一边连连夸道:
“姑娘你真是有心,对姐妹真好!”
田豆叹了口气,算了算账:
三双鞋子,十三文的两双,十九文的一双,就是四十五文了……
她免不得又和那大婶砍了一会儿价,终究以四十二文买了下来。
刚付了铜板,阿俏也买了包子回来了;
“赶快,我要去洗一下脚,把鞋子穿起来——硌死我了!”
田豆拉着阿俏就要离开;
不料却被云红儿一把扯住了袖子:
“你不能走!”
田豆奇道:
“你想咋样?给我放手!”
“我就不放!”
云红儿直盯盯地瞪着她,好像恨不得咬她一口。
问题是,咬她干啥?她又不是包子!
田豆莫名其妙,想了一想,递给云红儿一个包子:
“得,包子现在就给你一个,行了吧!”
“你……”
云红儿咽了一口口水,越发恼怒道:
“谁稀罕一个包子?
你休想一个包子就打发了我!”
“……那你到底要干啥?”
云红儿咬了咬嘴唇,指着她手里的鞋,道:
“你……你买了这么多鞋,怎么我就没份?”
“哈?”
田豆恍然大悟,原来这云红儿见田豆一下子买了三双鞋,眼红得很!
她也明白这三双鞋分别是田豆自己、田苗和阿俏的,又低头看看自己脚上只剩下一双脏袜子,居然开始觉得田豆买鞋该见者有份起来,不该独独漏了自己!
“喂,有没有搞错?
我的钱也是辛苦挣的,又不是水里捞的!
你还真敢想!”
田豆哭笑不得,没好气道。
“你……”
云红儿见状,气得跺脚,不料一跺之下,脚底板生疼……
她脸也红,眼也红:
“我要告诉爹娘,我还要告诉大牛哥,你们都欺负我!”
“谁欺负你了?我想买鞋给谁就给谁,不想给,白赖也没用!
想买,就自己掏钱!”
不料云红儿干脆已经撒泼起来了,就差一屁股坐在地上打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