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晚上,经过这一番惊心动魄,却虎头蛇尾的抓捕之后,68连环凶杀案算是告一段落。
周五这天,六局由局长主持会议。会议开了近一天,最后局里发布的公开声明是——参与追查的所有人员不予记过。
可是散会后,左鸿烈、林琳却被明确告知:嫌疑人的功法来自长春宫!并且林贞严令二人保守秘密,不得再对外提及此案。随后林贞先礼貌感谢了左鸿烈的支持和帮助,却让林琳留下来。
令林琳失望的是,林局长并不是要让她加入特别小组,而是拜托她看孩子——林贞要立即去长春宫,委托林琳去照看女儿罗宸星。
林琳带着七分郁闷,三分轻松,将车开进了家属院别墅区。前方两百米处是一道醒目的火线,炽烈的火线上方是茫茫的雾气——那里是绝对的禁区一局。
刚把车停进车库,还没来得及找钥匙,门就打开了,保姆陈娟走了出来。
林琳眨了下眼睛,用下巴点了下门,轻声问道:“娟姐,怎么样?”
“糟得很!林局长打来电话时,暖暖还很有礼貌的说:‘妈妈好好工作,暖暖会乖乖的。’
可是一挂上电话,她就变了个人似的。一个人跑进主卧,趴在床上一动也不动,一句话也不说。
我偷偷看了一眼,她的小熊、小猫之类的玩偶都扔在地上。我也不敢过去。我一推开门,她就大喊大叫,直吼着让我出去,闹个没完。”陈娟苦笑着摇头道。
听着陈娟的话,强烈的酸楚感像强酸一样,腐蚀着林琳钢铁般坚强的内心。
暖暖这小家伙太可怜了,两年来,大半时间都是孤零零地呆在房间里。即便姑姑和她在一起,她也木愣愣的,没有一点普通小朋友的活力。她内心的委屈与烦恼,只敢冲小玩偶,还有保姆发。
“林大小姐,你快进来,去和暖暖说说话。我特意给你煲了灵骨汤。你们这些女警探,整天忙个没完,可得好好补补。唉!怎么就忙个不停,光顾上抓坏人了,连女儿都没时间照顾呢?”陈娟跟在林琳背后,一边走进屋子,一边连声嘟囔着。
林琳回头望了一眼陈娟的,看着她腰间的围裙,不由心有所感:娟姐只是强行达到了炼气期,只是个修为普通、长相普通、能力也很普通的保姆。
可是这样一个普通人,却正在可怜一个金丹修士,超能力六局的局长,林家的带头人。正替她的雇主,强大林局长感到难过。
“唉!”林琳从门缝里瞅见暖暖瑟缩的身体,在心里叹了口气,“姑姑知道这些吗?她会在意吗?”
按捺下复杂的心绪,林琳悄然走进了厨房,对陈娟低声说道:“娟姐,还是像上次一样,你今晚先回去,由我来照顾暖暖。你明天早上7点过来就行。”
陈娟犹豫了一下,望了眼客厅的红色电话,提心吊胆地问道:“万一林局长回来了,或者打来电话?上次我是家里出了急事,才破例回去的。绝不是有意要……”
不等她说完,林琳就一把握住她的手,轻轻把她拉向门口,劝慰道:“没事的。我姑姑去长春宫开会,明天之前是不会回来的。长春宫内门设有阵法,不会有信号的。
娟姐,你也有半年没回去了。眼看就是端午了,到时候肯定也没有假期的。今天就当成福利,你和家人一起好好团聚一下。
再说了,暖暖和我这个表姐呆在一起,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明天早上7点过来就行了。
娟姐,提前祝你端午节快乐,阖家欢乐。”
说话间,林琳已经打开门,不由分说地运转灵力,轻柔地把陈娟推到了门外。
陈娟心里乐意,嘴上却不免谦让自责道:“这怎么说的?还让你一个警探做这些活儿。唉!我这个外人在,你们姐妹也确实不太方便。那我就先回去,明天一定早点过来。
等等,等等!这是围裙,我再换上鞋。那我就回家了。电话旁有我的号码,林大小姐,你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
灶上炖着的灵骨汤,千万看好火。就用现在那点灵晶碎末,可别加,小火慢炖,再有半小时,就能炖好了。
还有……特别是……你可一定要操心啊!”
絮絮叨叨交代了几件事情,特别是反复提了暖暖睡觉的毛病,直到门都关严实了,她才抻了两下衣服,又回头看了几眼,有些不安,又有些轻松地离去了。
林琳拉了下门,确认关好了,这才偷偷进了厨房。不用特意地翻找、搜寻,只要拉开最高一层的橱柜,里面就是一排排的灵酒。
这个房子里,除了暖暖,林琳唯一喜欢的就是这些灵酒。就连她姑姑,她也不太希望见到的。不是不爱姑姑,也不是姑姑对她不好,只是不自在,太有压力了。
“天河秘酒、林泉之下,这些是林家秘境出的酒,估计一口就能让我醉上三四天。还是等筑基了,再偷喝些试试。虚月生辉、镜鉴毫芒,哼!罗家的酒。”
林琳扫了一眼,却只能无奈地关上了柜门。然后她径直走到了最右边,这个格子里都是些人工秘境的米酒。
这些秘境不过三四十年,再加上米酒的度数低,正适合小酌一杯。
林琳倒了杯酒,手握着杯底,一边用灵气冰镇米酒,一边向厨房门口探了下头:“偷喝酒,可别被小家伙逮个正着。”
冰镇后的米酒醇合绵软,甘冽清爽。林琳只喝了一杯,就仿佛抛下了沉重的包袱,感觉心头一轻。白天里那些血淋淋的场面,还有愤恨、憎恶与压力,好像都远去了、遗忘了。
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下来,这种安静与舒适感,让林琳不由自主地又喝了一杯酒。然后她深吸一口气,先冲洗了酒杯,灌满了水。这才拿起酒瓶,放回了橱柜里。
关上柜门的同时,仿佛打开了思想的闸门,各种念头纷至沓来:姑姑平日里也是用酒精来放松心情的吗?左鸿烈那个家伙呢?他肯定不会爱喝酒,酒量那么小。不知道他吸收了那么多杂乱的情绪,是怎么调节的。
想到左鸿烈,林琳不禁莞尔,哂笑着想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追我吗?主动要求假扮男友,还天天陪我跑步、修炼。doubledate?说是帮兄弟,不过是借口。男人的话真是不可信。
我爸爸那么老实的人,也一年年地哄骗我妈妈。我喜欢他吗?只是比罗家辉好吗?
他今天工作时,还是挺帅气的。上次和我比试时,也挺有霸气。唉!唉!不想了,就先这样假扮情侣吧。既遂了他的心意,又能帮我在姑姑面前遮掩。这种状况,我们俩好像都满意。”
胡思乱想着这些琐事,林琳终于完全放松了下来。工作中那种钢铁般的冰冷、坚硬,也被生活中的温情融化了。
她轻快地小跳几步,来到了小家伙的屋门外,轻轻敲着门,嘴里呜呜怪叫着道:“有没有小家伙?大怪兽来抓小家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