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杯酒下肚,薄荷有些微醺,人在酒精的作用下任何的情绪都会被无限放大。负面情绪疯狂滋生,控制力极速下降。就像一面墙,被慢慢抽走一个一个砖头,终于会在抽走某个砖头时轰然崩塌。
心脏上像被某个重物压着,压着憋屈喘不过气!想发泄又发泄不出来。
借酒消愁愁更愁!好像喝进去的不是酒,而是打开烦恼的钥匙。所有的苦闷委屈一股脑喷涌而出。
她很想高声呐喊!可是她不能!憋屈变成了她口中哼哼的旋律,然后幻化成一首歌:
“也许争不过天与地
也许低下头会哭泣
也许六月雪要飞进心里
会有柏林墙出不去
一生与苦难做邻居
伟大时光已夺走你什么
在人间有谁活着不像是一场炼狱
我不哭我已经没有尊严能放弃
当某天那些梦啊
溺死在人海里别难过让他去
这首歌就当是葬礼
挂在脸孔上是面具
流言比刀箭还锋利
金钱的脚下有太多奴隶
人心有多深不见底
灵魂在逃亡无处去
现实像车轮我是只蚂蚁
……
一首《在人间》被薄荷演绎得淋漓尽致。悲戚无奈又透着灵魂深处的不甘与反抗!
“在人间有谁活着不像是一场炼狱
我不哭我已经没有尊严能放弃
当某天那些梦啊
溺死在人海里别难过让他去
这首歌就当是葬礼”
……
这几句高潮被薄荷反复的演唱,直到将她内心所有的憋屈全部释放出来。
悲愤所致,薄荷的声音在情深处竟有些歇斯底里,更加深了她对此歌的诠释。
歌声停歇,薄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宛若和那个有些美好幻想的自己做了一个告别。
“啪啪啪!”响亮的鼓掌声虽然自楼下响起,却显得格外的清晰。薄荷噗嗤一声将口中的酒尽数喷了出来。
明明刚才楼下没人嘛!什么时候来的人?说好的极高隐秘性呢?唱个歌都被别人偷听了去,这也太不靠谱了吧?
而事实是,她这么豪气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别人想不听都难呀!
“刚来就有幸参加了一场别样的葬礼,哈哈哈……看样子今晚有特别的惊喜。”一个浑厚的男声响起,直接惹怒了薄荷。
你偷听就算了,还厚颜无耻的发表一下感言!
上官瑾赶紧拉住一脸激动,似乎想要出去干一架的薄荷,轻声安抚道:“消消气!你就当他是一个屁把他给放了呗!饶他一次!”
薄荷还未出声,楼下的声音又响起:“哎哟!看来这位姑娘的火气还不小呀!”
“姑娘?说我?”薄荷指着自己,一脸怒不可遏的表情。
上官瑾点点头,事实是薄荷的声音本就清脆悦耳,刚才她在外人面前一直故意压低声音说话,还能勉强蒙混过关!可是喝了酒一唱歌,全露馅了!这么明显的女声,别人听不出来才奇怪!
“就是说你!小姑娘!可是里面的乐妓?这歌听来倒是新鲜,就是太消极了。可否……”
“可否你大爷!你才是乐妓,你全家都是乐妓!”薄荷说着走向窗口,窗口旁边竟有一扇门通向外面并不宽敞的楼道。她嘭的将门打开踏了出去,上官瑾都没来得及阻止。
“危险!”上官瑾拉住薄荷,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摔了下去。
楼下的大厅里正坐着一个浑身散发着阳刚之气的男子,一身正襟危坐的样子,倒是有些像经过正规训练的军人。头微微低着,看不清长相。
他忽然抬起头往薄荷的方向望过去,四目相对,火花四溅!男子的嘴角扬起一抹神秘的笑。
“这个偷听狂是谁?”
“屈家二公子屈曲,兵营里长大的。”上官瑾解说到。
“哦!兵痞!”薄荷毫不客气的评价道。知道他是个千里耳,实际上她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这位姑娘不要侮辱士兵!”屈曲成功被他激怒,周身迸发出冲天怒火。
“你辱我为妓,我辱你为痞!何过之有?勉强扯平罢了!”薄荷理直气壮的反驳道。
“我可以向你道歉,你也必须向全体士兵道歉!因为我侮辱的是你一人,你却侮辱我国全体士兵!”屈曲一脸认真的到。
没想到此人还有强烈的军人情怀!她曾经也很崇拜为国效力的军人,但不代表她会认错。
“哟!给我扣的帽子真够大的!愈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怎么不扣个通敌叛国的罪名给我?反正什么都是你们当兵的说了算!好威风!”薄荷好无惧色,甚至说到后面有些义愤填膺!
景琰不就是个超级无敌大兵痞!耍着她玩,也没看他受到制裁嘛!这个黑暗的世界,真让人恶心!
“你当真是敢说!不过像你们这些锦衣玉食,没见过风雨历过生死的公子小姐们,又怎么懂得作为一名士兵抛头颅洒热血的无私和奉献!军人的情怀,你们怎么可能懂?真是天方夜谭!”屈曲的语气里带着莫名的失落和悲凉!
“疆卧孤村不自哀
尚思为国戍轮台
夜来卧听风吹雨
铁马冰河入梦来
我们的屈大将军是希望我等有此报国胸襟?不好意思!我没有!我讨厌战争,因为它使多少人魂归异乡,让多少人家破人亡!
饮马渡秋水,水寒风似刀。平沙日未没,黯黯见临洮。昔日扬名战,咸言意气高。黄尘足今古,白骨乱蓬蒿。”薄荷读完最后一首诗,冷哼一声,走进了雅间,嘭的一声砸上了门。没在理视外面的屈曲!
空有一身报复!屈曲,你可知,你看不到天下一统的那一天了!但不久的将来,那个叫嬴政的秦王,会完成你们所有人的梦想!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我也无法改变历史!但我也无法劝说!因为,天意不可违。
做各自的梦吧!有梦想总是好的!没有梦的人生,哪里来的希望寄托?
“狼烟千里乱葬岗
乱世孤魂无人访
无言苍天笔墨寒
笔刀春秋以血偿”
薄荷悲戚幽怨的声音中带着赴死的决心,感伤的同时又豪情万丈。只听得屈曲久久回不过神来。
能作出如此慷慨激扬的诗,唱出如此豪情万丈的歌,却偏偏是个和战论者。真心让屈曲觉得不可思议和惋惜!
毕竟是个女子吧?屈曲遗憾的想。如果真是个男子,他倒是愿意不计前嫌的与她结交。
可惜……女儿身!